十月十四·庙岛列岛海域

郑芝龙的舰队在黎明前抵达预定海域。

三十艘战船呈扇形展开，借着晨雾掩护，静静埋伏在岛屿间的航道两侧。郑芝龙站在“镇海号”的指挥台上，望远镜扫过海面——雾太浓，能见度不足百丈。

“大哥，探哨回来了。”弟弟郑芝虎低声禀报，“发现敌船四十二艘，大多是中小型福船、沙船，正藏在北面龟岛背后。看吃水，载了不少人。”

“旗舰呢？”

“有一艘大福船，挂着黄旗，应该是建奴水师统领坐镇。”

郑芝龙心中盘算。他的船虽少，但都是精良战船，水手也多是积年老寇。建奴水师则是临时拼凑，以汉军降卒和朝鲜胁从为主，海战经验不足。

“等雾散就动手。”他下令，“各船备足火药弹丸，接舷队准备登船。记住，专打旗舰和运兵船，货船可以放过。”

这是海盗的战术——擒贼擒王，夺其精锐。

辰时三刻，海雾渐散。龟岛背后的船队开始移动，显然准备趁上午顺风南下。

“发信号！”郑芝龙挥旗。

三声炮响，伏击开始。

三十艘战船如离弦之箭扑出。建奴船队猝不及防，阵型大乱。

“镇海号”直冲那艘黄旗大福船。距离两百步时，侧舷火炮齐发——郑芝龙按皇帝赐下的“新式火药配方”改良了火炮，射程更远，威力更大。

轰！轰！轰！

三轮齐射，大福船的主桅折断，船体进水。甲板上乱作一团。

“接舷！”郑芝龙拔刀率先跃出。

海战进入白刃阶段。这是郑家军最擅长的——他们本就是海盗出身，接舷夺船如家常便饭。

郑芝龙冲上敌船，一刀劈翻一个试图抵抗的军官。那军官临死前嘶喊：“你们……你们怎么知道……”

“陛下圣明！”郑芝龙冷笑，继续冲杀。

战斗持续一个时辰。建奴水师大败，四十二艘船被击沉十八艘，俘虏九艘，余者四散逃窜。俘虏中包括水师统领——一个姓孔的汉军参将，原是东江镇毛文龙部下。

“孔有德是你什么人？”郑芝龙审问。

那参将脸色惨白：“是……是族叔。”

郑芝龙了然。孔有德，崇祯四年叛投建奴，带走大量火炮工匠，如今是汉军旗的重要将领。这次偷袭，恐怕就是他的主意。

“押下去，好生看管。”郑芝龙吩咐，“清点战果，救治伤员，立即写信报捷！”

海风卷着硝烟味吹过甲板。远处，逃窜的敌船已成黑点。

这一仗赢了。但郑芝龙知道，建奴不会罢休。海路偷袭失败，定会想其他办法。

他望向北方。那个坐在紫禁城里的年轻皇帝，竟能预知海上危机，提前预警……

“真龙天子啊。”他喃喃道，第一次对朝廷生出真正的敬畏。

十月十六·乾清宫

捷报和战利品同时送到。

朱由检看着郑芝龙的信，松了口气。海上危机暂时解除，但更大的问题摆在面前——俘虏供出，建奴正在辽东大规模造船，显然没放弃海路。

“陛下，还有这些。”王承恩呈上一口木箱。

打开，里面是缴获的建奴文书、海图，还有几件古怪的物件：一个黄铜制作的六分仪，一本用满文和汉文对照写的《航海简略》，以及……一份登莱至天津的潮汐时刻表。

“他们准备很充分。”朱由检翻看潮汐表，“连哪天哪个时辰涨潮都算好了。若真让他们在登莱登陆，后果不堪设想。”

“郑总兵问，这些俘虏如何处置？”

“押解进京，朕要亲自审问。”皇帝顿了顿，“另外，擢升郑芝龙为靖海侯，加太子少保。告诉他，继续巡查海路，绝不可松懈。”

王承恩记下，又道：“工坊那边，宋应星求见，说抽气机有了重大突破。”

“宣。”

工坊试验场

宋应星站在一台崭新的机器前。这是抽气机第三版，双层气缸加厚，密封用了三层橡胶垫圈，冷却水管路重新设计。

“陛下请看。”他启动机器。

蒸汽进入，冷水循环。真空表的指针稳稳停在最左端，持续了整整一刻钟。

“成了！”连朱由检都忍不住赞叹，“这抽力如何？”

“可抽干一个三丈深的水井。”宋应星指着旁边的高炉，“臣已命人安装到一号高炉上，试验新式鼓风。”

众人移步高炉车间。巨大的高炉旁，抽气机通过管道连接着风箱。当机器启动时，风箱的鼓风力道明显增强，炉火从橙红变成白炽。

“温度至少提高四成。”负责炼钢的老匠人激动道，“这样的炉温，定能炼出好钢！”

“多久出铁？”皇帝问。

“今日午时装料，明日此时可见分晓。”

朱由检点头：“朕明日再来。”

他看向宋应星，忽然问：“若用此抽气机原理，可否造出……能在水下行驶的船？”

宋应星一愣：“水下？”

“对，密封的船，用蒸汽机驱动，潜入水下，偷袭敌船。”朱由检描述着潜艇的雏形，“当然，这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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