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眠之渊,名不虚传。
这里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深渊”,而是一片由破碎时空、凝固岁月与逸散本源交织而成的奇异维度。
时间流速时快时慢,空间结构如万花筒般变幻不定,某些区域甚至能看到不同时代的景象如海市蜃楼般叠加闪现。
楚溟的残躯与那枚星辰龙蛋,被源核古老意志送入此地后,便坠入了一片相对稳定的“时光淤滩”。
此处时间流速极为缓慢,近乎凝固,正适合温养濒死之伤。
龙蛋悬浮在楚溟胸前,持续散发着柔和纯净的星辰光芒。
蛋壳上的纹路如同呼吸般明暗交替,每一次明暗转换,都有一股温暖的本源之力注入楚溟体内,如同最细心的工匠,缓慢修补着他道基上那些可怕的裂痕。
楚溟的意识沉沦在一片混沌的黑暗里。他感觉自己仿佛漂浮在无垠的虚无中,身体支离破碎,神魂如风中残烛。
但总有一股温暖而坚韧的力量,如丝如缕,从虚无的某处传来,牵引着他,维系着他,不让他彻底消散于虚无。
在这似醒非醒、似梦非梦的状态中,破碎的记忆与感悟如流星般划过意识的深渊:
——星寰最后托付时,那万古孤寂却无悔的眼神。
——薪火分身化为苍白火焰焚尽秩序锁链的决绝。
——源核星海中,那三道古老意志的低语。
——太初之心与源核短暂融合时,窥见的遗境万古兴衰、法则生灭……
“存在……与湮灭……”
“秩序……与混沌……”
“守护……与传承……”
这些概念在他意识深处碰撞、交织、沉淀。十息“代行”源核意志的经历,虽然险些让他道崩身死,却也让他触及了太初遗境最本质的法则层面。
这是一种远超当前境界的“见识”,如同在凡人时期便窥见了宇宙的诞生与终结。
若非星寰残魂缓冲、三道古老意志暗中护持、此刻龙蛋持续温养,这些感悟本身便足以撑爆他的神魂。
但现在,这些至高感悟如同被封印的宝藏,沉淀在他意识最深处,潜移默化地浸润着他残破的道基与太初之心。
他的“太初归墟道”在毁灭的边缘,反而开始孕育某种更本质、更契合源核特性的蜕变雏形。
不知过去了多久(在时光淤滩中,时间本身已失去意义),楚溟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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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荒,古祭灵盟约之地。
三个月倒计时,已过去七天。
东荒所有势力如同精密咬合的齿轮,疯狂运转。在几位古老祭灵的统筹下,尘封万古的防御大阵被逐一唤醒。
这些大阵并非简单地抵御攻击,而是与东荒的地脉、古祭灵的意志、乃至残存的源核波动相连,形成了一张覆盖整个东荒的“天地脉络守护网”。
石虎等从西部边境撤回的修士,成了最前线的“教员”,将对抗秩序锁链、银甲守卫的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所有备战修士。
与此同时,三支由顶尖高手组成的使团,携带古祭灵的意志烙印与楚溟污染圣印的“战例”信息,分别秘密前往南离火域、北冥冰洋、西漠深处。
他们的任务艰巨:说服那些或避世、或中立、或早已与秩序阵营有隐秘勾连的遗境残存势力,在“大净化”的灭顶之灾前,暂时放下成见,结成抗序同盟。
但阻力比想象中更大。
南离火域,使者见到了统御万千火灵、脾气暴烈如熔岩的“离煌尊者”。这位古老存在对秩序阵营同样深恶痛绝,却对东荒的提议嗤之以鼻:“结盟?就凭你们东荒如今残破的家底,和一个不知死活、侥幸污染了圣印就重伤濒死的小子?等你们能活过下次净化再说吧!不过……若你们真能再撑过一轮,老夫或许会考虑给你们一些‘火种’。”态度倨傲,但并未完全拒绝。
北冥冰洋,使者深入万丈冰窟,求见隐世已久的“玄冥宫”。宫门紧闭,只传出一道冰冷漠然的神念:“北冥自成一体,不涉外争。秩序净化,亦难侵我永冻之境。尔等请回。”吃了闭门羹。
西漠深处,使者踏入万骸宗势力范围,更是险象环生。这里死气浓郁,白骨铺地,无数骸骨生物在阴影中窥视。万骸宗的回应充满阴森诡谲:“联盟?可以。拿东荒三成地脉生机、十座古祭灵核心印记来换。否则……待秩序净化东荒,我宗正好收割亿万新鲜尸骸,壮大本源。”赤裸裸的趁火打劫与威胁。
三路使者,皆未取得实质性进展,反而更清晰地看到了遗境其他区域的态度:自保观望、待价而沽、甚至意图火中取栗。
消息传回,东荒高层气氛凝重。
“果然……指望他人援手,不如自强。”山岳祭灵的声音在祖地回荡,“南离尚有可能争取,北冥置身事外,西漠……恐已成敌非友。”
“西漠万骸宗,修炼死气,与秩序阵营的‘绝对纯净’理念本应冲突。”智慧古树分析道,“但他们敢如此明目张胆索要祭灵印记,要么是疯狂,要么……是有所依仗。或许,他们与秩序阵营已有某种我们不知的默契,或自信能在大净化中独善其身,甚至渔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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