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关的硝烟,在三日后的晨曦中,终于渐渐沉淀为灰烬与血迹混合的焦土气息。破损的城墙如同巨兽的残骸,沉默地诉说着那场惊心动魄的攻防。但关内,一种截然不同的、微弱却坚韧的生机,正如同石缝中钻出的新芽,悄然萌发。
东荒守军在石虎的指挥下,高效地清理着战场。阵亡将士的遗体被小心收敛,准备在关后新建的英魂陵中统一安葬;尚能修复的防御阵法节点,在幸存的阵法师努力下,重新亮起了符文的微光;药材、灵石、食物等物资,从中州及其他三方的紧急支援通道中,正源源不断地运来。
然而,胜利的喜悦,很快被沉重的伤亡数字所覆盖。近四成的守军永远留在了这片城墙上下,活下来的人也大多带伤,灵力枯竭,心神损耗严重。整个东荒防线,实力跌至谷底,急需长时间的休养生息。
楚溟没有参与具体的庶务。战后第二日,他便在听涛别院旧址附近,寻了一处相对完好的静室,宣布短暂闭关,梳理自身涅盘后的状态,并消化星幽龙骸最后传递的信息。
静室之内,楚溟盘膝而坐。他换了一身干净的青色长衫,气息沉静,再无大战时的锋芒毕露,却更显深不可测。混沌涅盘道种在丹田内缓缓流转,如同宇宙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引动着周遭天地灵气的微妙潮汐,甚至隐隐与遥远星空的某些星辰产生共鸣。
他内视己身。经脉骨骼血肉,在涅盘之力的重塑下,不仅伤势尽复,强度与生机更胜往昔。神魂凝练如金晶,浩瀚如星海,感知力与推演能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最核心的混沌涅盘道种,其变化流转之妙,连他自己也需慢慢体悟。
“涅盘之后,我的道……似乎更加‘无定’了。”楚溟心中思忖。之前的混沌星璇道种,虽有包容演化之能,终究有一个相对固定的“星璇”形态与运转逻辑。而如今的涅盘道种,其形态本身就在不断变化,仿佛没有固定的“相”,却又包罗万“相”。它更像是一种纯粹的“可能性”,一种“道”的“原初状态”,可以根据不同的需求、不同的法则、不同的环境,演化出最适合的形态与力量。
这意味着他的战斗力将更加灵活多变,手段更加层出不穷,潜力更是近乎无穷。但也意味着,前路再无明确参照,每一步都需要他自己去摸索、去定义。这是机遇,也是更大的挑战。
“归墟星海……”楚溟的念头转到星幽龙骸最后提及的关键词上。他从龙皇传承记忆中调取相关信息,结合自身对“混沌”、“时空”、“轮回”等概念的领悟,开始尝试拼凑这个远古秘境的真相。
传承记忆中,关于“归墟星海”的描述极为模糊,只知其是星陨龙族世代守护的禁地,位于东荒与无尽海交界处某片极度不稳定的时空褶皱内,疑似与维持诸天万界生死轮回的“轮回之核”的稳定有某种间接关联。其内部情况,危险程度,具体作用,一概语焉不详。
但星幽龙骸临别时特意提及,且点明自己的混沌涅盘道种“或为关键”,这其中隐含的信息,让楚溟不得不深思。
“轮回之核的稳定……星陨龙族守护……冥尊与九幽始祖的目标……”楚溟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难道‘归墟星海’并非简单的秘境,而是……一处维护‘轮回之核’正常运转的‘调节器’或‘屏障’?星陨龙族的职责,便是确保这个‘调节器’不被干扰或破坏?”
若是如此,那么冥尊,或者说其背后的九幽始祖残念,执着于寻找并可能开启“万骸冥府”(或与归墟星海有关),目的恐怕就不只是复活始祖或掌控死亡那么简单,很可能是想直接动摇乃至破坏轮回之核的稳定,从而实现其将万界化为永恒死域的终极野心!
而自己的混沌涅盘道种,因其包容、演化、重塑,甚至如今带有的那一丝被“驯服”的九幽寂灭意蕴,或许正是能够安全接触、理解乃至影响“归墟星海”这处特殊存在的关键“工具”或“通行证”!
想到这里,楚溟感到一阵沉重的压力,但也有一股难以抑制的探究欲望与责任感涌上心头。若真如他所推测,那么探明“归墟星海”的真相,确保其稳定,便不仅仅是为了满足好奇心或增强实力,更是关乎整个现世安危的使命!
“必须尽快弄清‘归墟星海’的确切位置与进入方法。”楚溟暗下决心。但这等远古秘辛,恐怕绝非轻易可得。东荒的古籍?星芒血脉中的传承记忆?还是需要另寻线索?
就在这时,静室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以及星芒低沉的、带着询问意味的龙吟。
楚溟收敛心神,开口道:“进来吧。”
静室门被推开,星芒先探进脑袋,亲昵地蹭了蹭门框,随后,石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换下了破损的战甲,穿着一身素净的暗红色常服,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与沉稳。她手中捧着一个古朴的檀木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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