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气息，并非纯粹的死气或怨念，而是一种混合了檀香、某种甜腻花香、以及一丝极其隐晦的、仿佛能引动人内心最深处怠惰、绝望、渴望“解脱”情绪的诡异波动。

“圣莲香火？掺杂了精神暗示的力量残留？”楚溟若有所思。他闭上眼，混沌涅盘道种微微运转，神念如同水银泻地，渗入山谷每一寸土地、每一片残垣。

在他的“心眼”中，山谷过去的景象开始模糊地回溯、重组。他“看到”了那场惨剧发生的夜晚：无声的屠杀，虔诚却又麻木的献祭，燃烧的火焰，以及那些教徒身上统一的、绣着白色莲花的灰色斗篷，还有他们口中吟唱的、调子古怪却充满蛊惑力的颂词……

景象破碎，但楚溟捕捉到了几个关键细节：那些教徒的身法、配合方式，带有某种训练有素的痕迹，不像是乌合之众；他们使用的力量，除了那诡异的精神波动，似乎还掺杂着一丝极其淡薄的、与中州某些“名门正派”功法气息有微妙相似的灵力特质；而他们在完成献祭、焚烧一切后，撤退的方向，并非胡乱逃窜，而是有组织地朝着山脉更深处、一处灵气异常稀薄、甚至隐隐有“排斥”灵气现象的“绝灵谷”方向而去。

“绝灵谷……”楚溟睁开眼，望向山脉深处那片在感知中如同“黑洞”般的区域。正常情况下，修士绝不会选择那里作为据点，因为缺乏灵气，修炼事倍功半。但若是为了隐藏行踪，躲避常规的灵气探测手段，那里反而是绝佳的藏身之所。

他身形一晃，便朝着绝灵谷方向而去。沿途，他更加仔细地感知着山林间的细微痕迹。在靠近绝灵谷边缘的一片密林中，他发现了更多线索：几处被精心伪装过的营地残留，一些丢弃的、刻有细微莲花符文的日常生活器具，甚至还有一小撮未燃尽的、与山谷中气味一致的灰白色香灰。

而在一条隐秘的溪流边，楚溟还发现了一处极新的、不属于自然造物的“痕迹”——一小片被某种锐器削下的、边缘整齐的石片，石片上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冰冷的、与万骸宗死气略有不同，却同属“阴寒”属性的能量残留。

“还有其他势力的人来过？也在调查圣莲教？”楚溟捡起石片，仔细感应。这股阴寒能量更加内敛、精纯，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与“秩序”感，与万骸宗的狂暴死气截然不同。

他将石片收起，继续深入。绝灵谷的范围比他想象的要大，地形也更加复杂，到处都是嶙峋的怪石与枯死的树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不适的“空乏”感，仿佛连生命力在这里都被稀释了。

就在楚溟即将抵达谷地最中心区域时，他的混沌道种忽然传来一阵清晰的预警波动——前方有强烈的能量反应，且不止一股！其中一股，正是那熟悉的圣莲教诡异精神波动，而另一股……赫然就是石片上残留的那种精纯阴寒能量！双方似乎正在对峙，或者……交手？

楚溟立刻将自身气息与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化为一块没有生命的岩石，悄然潜行靠近。

穿过一片怪石林，眼前豁然开朗。谷地中心，竟有一片相对平整的空地，空地中央，矗立着一座由黑色石头垒砌而成的、简陋却透着诡异气息的祭坛。祭坛上，此刻正有三名身着灰色莲花斗篷的圣莲教徒，簇拥着一名身穿素白长袍、头戴莲花冠、手持一根弯曲木杖的“莲女”（根据情报，圣莲教中层骨干多为女性，称“莲女”或“莲使”）。

而在祭坛对面，则站着两道身影。

为首的，是一名身着月白色长袍、面容冷峻、气质出尘的青年男子。他负手而立，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仿佛月光般的清冷光辉，气息正是楚溟在石片上感应到的那种精纯阴寒，但其属性更偏向于“太阴”、“寒寂”，而非“死亡”。青年身后，跟着一名做仆从打扮、气息同样不弱的老者。

此刻，那白袍莲女正用她那空灵却带着蛊惑的声音说道：“……月华宗的贵客，远道而来，何必剑拔弩张？我圣莲教广开方便之门，接引迷途羔羊，共赴真空家乡。贵宗功法清冷孤高，与我教追求永恒寂静之意，岂非有相通之处？不如放下成见，共参无上大道……”

那被称为“月华宗”的冷峻青年，闻言却是冷哼一声，声音如同冰玉相击：“邪魔外道，也配谈论大道？尔等以邪术蛊惑人心，行献祭血食之恶，天地不容！今日我冷月奉师门之命，前来查探，既已确认尔等恶行，便留你们不得！”

话音未落，名为冷月的青年已然出手！不见他如何动作，一道清冷如弦月的弧形光刃凭空浮现，带着冻结神魂的寒意与锐利无匹的锋芒，瞬间斩向祭坛上的莲女！

那莲女似乎早有准备，手中弯曲木杖一挥，一股混合着檀香与甜腻花香的粉红色雾气弥漫开来，雾气中隐隐有无数细小的莲花幻影绽放，竟将那凌厉的月华光刃层层削弱、迟滞！同时，她身旁的三名教徒齐声吟唱，一种令人心烦意乱、神魂动摇的诡异音波扩散开来，干扰着冷月与其仆从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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