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睁开眼。
洞顶的苔藓光还亮着,绿幽幽的。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他动了动腿,胀痛减轻了些,瘀血散开一片青紫。
他坐起来,灌了最后一口水。
喉咙干得发痒。肚子空得发慌。但这些都不重要。他摸出兽皮卷,摊在膝盖上。字迹在绿光里有些模糊,但他已经背熟了。
该下去了。
林夜收拾好东西。玉简、铁牌贴身放好。兽皮卷塞进怀里。两枚阴沉石握在左手。右手攥紧短匕。
他走出石室,来到裂口边。
阴气比昨晚更浓了。像冬天打开地窖,凉意扑面而来,钻进衣领。他抓住藤蔓,试了试力道。
腿还是疼,但能忍。
他翻身荡下去。身体坠入黑暗,风从底下涌上来,吹得衣衫紧贴皮肤。藤蔓粗糙,勒进手心旧伤。
往下十几丈,光线彻底消失。
只剩头顶洞口一点绿光,像遥远的星。底下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阴气却越来越重,呼吸都带着冰碴子。
林夜脚蹬住崖壁,稳住身形。
他闭眼,感受四周。空气里有水声,很轻,滴滴答答的。还有种特别的凉,不是寒冷,是往骨头里钻的阴。
手环发烫,震个不停。
他继续往下。藤蔓到头了,末端散开,垂在空中。底下还有多远,不知道。他松开手,身体自由下坠。
风在耳边呼啸。
三息,或许四息。他屈膝,准备落地。脚掌触到地面,是松软的泥土,带着湿气。冲击力顺着腿骨往上窜,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倒。
眼前一片漆黑。
林夜蹲着,等眼睛适应。没有光,纯粹的黑。他伸出手,五指贴在眼前,看不见轮廓。
但能感觉到。
阴气像水,漫过脚踝,漫过膝盖。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汗毛倒竖。
他摸出阴沉石。
石头在黑暗里发出微弱的灰光,勉强照亮周围三尺。是片河滩,地面铺着细碎的卵石。不远处有条地下暗河,河水黑沉沉的,流动无声。
河对岸是岩壁,壁上有个凹陷。
林夜蹚水过去。水很浅,刚没过脚背,冰凉刺骨。他走到凹陷处,是个天然石窟,不大,但干燥。
就是这里。
他放下东西,盘膝坐下。石窟背风,阴气却从地底丝丝缕缕渗出来,最适合修炼阴属功法。
他展开兽皮卷,最后看一遍要点。
引煞入体,先走足三阴。足太阴脾经,足少阴肾经,足厥阴肝经。煞气如针,刺穴开脉。过程不能停,一停则前功尽弃。
林夜深吸口气。
他握紧阴沉石,运转体内那点可怜的灵力。灵力微弱得像风里的烛火,勉强在经脉里游走一圈。
开始。
他放开对身体的控制,主动吸纳周围的阴煞之气。第一缕煞气钻进皮肤,像冰针刺入毛孔。
林夜浑身一颤。
紧接着是第二缕,第三缕。煞气顺着毛孔涌入,沿着足三阴经脉往上爬。所过之处,血肉冻结,又像被烧红的铁烙过。
他咬紧牙关。
额头冒出冷汗,瞬间又被阴气冻成冰珠。手指抠进地面,指甲翻起,渗出血。但他没停,反而加快吸纳。
更多煞气涌进来。
经脉像被强行撑开的河道,疼得他眼前发黑。煞气冰寒,却带着腐蚀性,一点点啃噬血肉筋骨。
兽皮卷上写“如万蚁啃噬”,一点不假。
林夜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响声。他身体开始发抖,不受控制地痉挛。皮肤表面结出一层白霜,嘴唇青紫。
但他还在吸。
阴沉石发出更亮的灰光,辅助引导煞气。影鳞在胸口发烫,散出微弱暖意,护住心脉。
时间失去意义。
也许过了一刻钟,也许过了一个时辰。林夜已经感觉不到腿,感觉不到手。整个人像被扔进冰窟,又被千万根针扎透。
他意识开始模糊。
前世记忆碎片涌上来。炼狱火海,魂鞭抽打,经脉寸断。那些痛苦比现在更甚百倍。他都熬过来了。
这点疼,算什么。
林夜猛地睁开眼。瞳孔在黑暗里收缩,竟泛起一丝极淡的银灰。他低吼一声,全力运转功法。
煞气轰然冲入。
足三阴经脉彻底贯通,煞气如决堤洪水,涌向丹田。丹田空荡,只有那点微弱灵力蜷缩在角落。
煞气撞上去。
灵力像被惊醒的蛇,猛地弹起,与煞气纠缠。两股力量在丹田里冲撞,搅得翻天覆地。林夜喷出一口血,血落地成冰。
他双手结印,按兽皮卷上的法门引导。
煞气太烈,灵力太弱。不能硬碰,得慢慢融合。他以灵力为引,一点点包裹煞气,像揉面,像打铁。
过程缓慢而痛苦。
每一次碰撞,丹田都像被锤子砸中。他嘴角不停溢血,胸口起伏,呼吸急促得像破风箱。
但他眼神越来越亮。
煞气开始驯服。一丝丝阴寒之力被灵力包裹,转化成一种全新的、更凝实的气流。气流灰蒙蒙的,在丹田里缓缓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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