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最先恢复的是触觉。后背硌着粗糙的石头,凉意透过薄薄的衣料往骨头里渗。然后是痛,从右臂炸开,像无数根烧红的针在肉里搅。
林夜睁开眼。
视野模糊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聚拢。头顶是灰黑色的岩壁,挂着一簇簇钟乳石。石尖凝结着水珠,要掉不掉地悬着。
他躺在一个浅坑里。
身下是湿冷的岩石,表面布满青黑色的苔藓。空气里有股土腥味,混着淡淡的霉味。洞顶很高,光线从某个斜上方透进来,昏黄昏黄的。
不是荒原。
林夜撑起上半身。右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他低头看去。临时包扎的布条已经松了,边缘被血浸成暗红色。伤口露出来,皮肉外翻,周围一圈发黑。
毒素还在。
但蔓延速度慢了很多。黑色只蔓延到伤口上方一寸,就停住了。林夜摸了摸额头,烫得厉害。他在发烧。
他靠坐在岩壁上,喘了几口气。
记忆像碎掉的瓷片,需要慢慢拼。荒原、岩石、放血、然后……昏迷。传送符应该起作用了,虽然被打断,但至少把他送出了那片枯木林。
送到了这个山洞。
林夜环顾四周。山洞不大,约莫三丈见方。岩壁布满裂缝,有些裂缝里长着发光的藓类,泛着微弱的蓝绿色光。
光线来源在左侧。
那里有道倾斜的岩缝,约一人宽。光从缝外照进来,在洞内投下长长的、摇晃的光斑。光斑边缘有水渍,应该是外面在下雨。
林夜扶着岩壁站起来。
左腿还是麻的,但勉强能承重。他单脚跳着移到岩缝边,往外看去。外面是陡峭的山壁,长满湿滑的藤蔓。雨丝斜斜地飘,把远处的山峦罩在灰蒙蒙的雾气里。
不知道具体位置。
他退回洞里,靠着岩壁坐下。当务之急是处理伤口。布条脏了,需要换。伤口需要清洗,不然会溃烂。还有毒素,必须找到办法压制。
他从怀里摸出匕首。
刀柄上全是干涸的血痂。他用衣角擦了擦,刀刃映出自己模糊的脸——苍白,嘴唇干裂,眼窝深陷。像刚从坟里爬出来。
林夜割下另一截衣袖。
布料不够干净,但总比现在的好。他咬住布条一端,单手解开原来的包扎。伤口暴露在空气里,边缘的皮肉已经有些发白。
化脓的前兆。
他需要水。林夜抬头看向洞顶。钟乳石尖的水珠终于滴落,啪嗒一声,砸在下方一个小石洼里。石洼只有巴掌大,底部积着浅浅一层水。
清水。
林夜挪过去,用手指蘸了一点,放在舌尖。没有异味,只有岩石的微涩。他撕下一小条干净的布,浸湿,小心擦拭伤口周围。
每擦一下都痛得吸气。
污血混着脓液被擦掉,露出下面鲜红的肉芽。伤口比想象中深,能看到一点白色的骨头。林夜咬着牙,继续清洗。
洗了大概十几遍。
水用光了。石洼底部只剩湿痕。林夜用新布条重新包扎,这次打了个更紧的结。血流暂时止住,但手臂肿得厉害,皮肤绷得发亮。
他需要草药,或者灵力。
但指环坏了。林夜抬起左手,看向那枚布满裂纹的铁环。表面黯淡无光,摸上去冰凉。他试着注入一丝微弱的气血。
没有反应。
像把水倒进漏了的桶,进去多少,漏掉多少。指环深处的结构已经彻底损毁,连最基本的储存功能都没了。
他和苏璃最后的联系,断了。
林夜盯着指环看了很久。雨声从岩缝外传进来,淅淅沥沥的,像谁在低声说话。山洞里很安静,只有水滴偶尔落下的声响。
孤独感突然涌上来。
很重,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前世身为魔尊,他习惯了一个人。但重生后这几个月,指环那头总有个声音会突然冒出来。
聒噪,跳脱,不按常理出牌。
现在那个声音没了。林夜握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痛感让他清醒。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还活着,伤口处理了,毒素暂时控制住了。
下一步是确定位置,然后离开。
苏璃给的地图在脑子里闪过。云渺秘境大致分五个区域:外围荒原、迷雾峡谷、中央石林、北侧寒潭、南侧火山带。
荒原他待过,不是这里。
这里岩壁湿滑,苔藓茂盛,空气潮湿。可能是峡谷边缘,或者寒潭附近。林夜回忆地图上的标记点——汇合石林在中央偏北,从峡谷或寒潭过去,都要穿过大片危险地带。
以他现在的状态,很难。
但留在山洞等死更不行。伤口会恶化,毒素会复发,黑袍人可能还在追踪。他必须动起来,去人多的地方。
汇合石林是最佳选择。
那里会有其他宗门弟子,有交易点,甚至有临时医修。只要能混进去,就能争取到喘息的时间。运气好的话,或许能遇到赵莽他们。
林夜闭上眼,开始规划路线。
模拟器还剩最后一点基础功能——路径推演。不需要消耗太多灵力,只需要输入地形特征和已知危险,就能计算出相对安全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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