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源深度:约三百丈。
能量性质:混杂着地脉怨力、生灵血气、以及未识别邪异祷文特征。
与护山大阵耦合点:高度重合。
林夜睁开眼。
柴房里光线昏暗,只有门缝透进的一缕天光,照出空气中浮动的尘埃。那些尘埃在光柱里缓缓旋转,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搅动着。
他弯腰,捡起脚边一根劈柴。
木柴断口处,年轮纹理清晰。但靠近中心的位置,木质颜色变得暗沉发黑,摸上去有种滑腻的阴冷感。
这不是正常的朽坏。
林夜指尖凝起一丝极淡的阴寒气,轻轻点在发黑的木芯上。
木芯无声无息地化作一撮灰黑色的粉末,簌簌落下。
粉末里,残留着和地底震动同源的、微弱的邪异气息。
柴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王胖子喘着气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罕见的慌乱:“林夜!别干了,快,快去广场集合!”
林夜直起身:“怎么了?”
“老祖……老祖要出关了!”王胖子声音发颤,“刚传下来的令,所有弟子,哪怕杂役,都得去广场候着!”
他说完,转身就跑,脚步声在院子里仓皇远去。
林夜丢下手里那根木柴,拍了拍手上的灰。
他走出柴房。院子里已经空了,刚才还在干活的杂役全不见了,只剩下扔得到处都是的水桶和扫帚。
风比刚才更大了。
天色阴沉得厉害,云层低低压在山头,像一块浸饱了水的灰布。
林夜抬头望了一眼主峰方向。
议事殿的轮廓在灰蒙的天光里显得格外凝重。他看见无数细小的黑点——那是更多的弟子,正从各峰向广场汇聚。
山雨欲来。
他整理了一下杂役服粗糙的衣领,朝着主峰方向,迈开了脚步。
*
广场上已经挤得水泄不通。
内门弟子在前,外门弟子在中,杂役们被挤到了最后面的角落。林夜站在人群边缘,前面是黑压压的人头,几乎看不到殿前的情景。
但能听到声音。
风声,衣袍摩擦声,压低的交谈声,还有……从地底深处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脉动。
那脉动像一颗缓慢搏动的心脏。
每跳一下,林夜体内的冰火平衡就轻微震颤一次。阴寒气丝和木灵气息彼此冲撞,又被那缕银蓝星光的余韵强行稳住。
他皱了皱眉,将意识更多沉入模拟器。
推演继续。
这次的目标,是分析那股脉动与护山大阵的交互模式。数据流疯狂消耗着精神力,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但一幅模糊的脉络图,渐渐在意识中成型。
脉动并非均匀扩散。
它在几处关键节点——也就是苏璃之前锁定的寄生耦合点——产生了明显的能量堆积。像水坝蓄水,一点点抬高水位。
等到水位高过某个临界点……
“肃静!”
一声沉喝从殿前传来。
所有交谈声戛然而止。广场上只剩下风声,和无数人压抑的呼吸。
林夜踮起脚,从人群缝隙间望过去。
议事殿那两扇沉重的青铜殿门,正在缓缓向内打开。门轴转动的声音干涩刺耳,像钝刀刮过骨头。
门内一片漆黑。
然后,有光透出来。
不是寻常的烛火或明珠光,而是一种昏黄的、带着某种甜腻质感的光晕。光晕从殿内漫出,照亮了门前台阶,也照亮了站在最前方的苏璃。
她背对着人群,素青的袍服在昏黄光晕里,边缘泛着一层诡异的金边。
殿门完全洞开。
一道佝偻的身影,拄着一根乌木拐杖,从黑暗中一步一步走出来。
脚步很慢,很沉。
拐杖末端敲在汉白玉地面上,发出“笃、笃、笃”的闷响。每一声,都像敲在所有人的心口上。
老祖走到了殿门前,光晕之中。
林夜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
那是个瘦得几乎脱形的老人。脸上皮肤松弛下垂,布满深褐色的老人斑。眼眶深陷,眼珠浑浊发黄,像两颗蒙尘的琉璃。
但他身上那件绣满繁复咒文的暗紫色法袍,却崭新得刺眼。
法袍下摆拖在地上,随着他的脚步缓缓移动。袍角拂过的地方,汉白玉地面留下了一道道极淡的、暗红色的痕迹。
像渗出的血,又像某种黏稠的汁液。
老祖停下脚步,抬起头。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最后落在苏璃身上。
“小苏璃。”老祖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这些年,辛苦你了。”
苏璃微微欠身:“分内之事。”
老祖咧开嘴,笑了笑。他嘴里牙齿稀疏,牙床发黑,笑容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
“我闭关这些日子,宗门里……好像挺热闹。”老祖慢吞吞地说,目光却转向了人群,“听说,出了几个不错的苗子?”
周擎上前一步,抱拳道:“回老祖,确有几名弟子资质上佳。”
“哦?”老祖眼珠转了转,“哪几个?站出来,让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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