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也在找些东西。”她声音压低了些,“有些材料,不太好找。”
林夜没接话。
他等着柳清儿的下文。这女人不简单,上次主动示好,现在又碰巧遇见。世上没那么多巧合。
柳清儿从袖子里掏出个小布袋,递过来。
布袋是粗麻的,口扎得很紧。林夜没接,看着她。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柳清儿说,“就是些边角料,我炼丹用剩下的。我看你好像需要些基础材料,也许能用上。”
林夜接过袋子,打开一条缝。
里面是几种磨好的粉末,颜色各异。他认出其中一种淡黄色的,是向阳花的根茎粉,能调和药性。
另一种暗红色的,像是赤铜矿的碎末。
都是些普通东西,但正好是他接下来可能需要,又懒得特意去弄的。
“为什么?”林夜问。
柳清儿笑了笑,笑容有点淡。“就当是……投资吧。我觉得你将来,或许能帮我个忙。”
她说得很直白。
林夜盯着她看了几秒,把袋子揣进怀里。“谢了。”
“不用谢。”柳清儿转身要走,又停住。她侧过脸,声音更低了,“后山北面的乱石坡,偶尔能捡到点好东西。但最近去的人少,听说……不太平。”
说完,她迈步离开,汇入人群。
林夜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他摸了摸怀里的布袋,布料粗糙,磨着指尖。
回到小屋,已是午后。
他把门闩好,窗户也关上。屋里暗下来,只有门缝透进几缕光。他点亮油灯,放在桌角。
灯焰跳动,影子在墙上晃。
他把买来的阴榆木根拿出来,用小刀仔细刮掉外层干裂的树皮。树皮刮下来,里面那层暗红色的木质露出来。
木质很硬,刀刮上去,发出沙沙的响声。
刮下来的碎屑,他小心收集在另一张纸上。碎屑带着那股阴湿气,闻久了,脑子有点发沉。
刮完,他把木质部分切成小块。
小块放进陶钵,继续捣。这次捣得更久,要把木质彻底捣烂,榨出里面残留的那点汁液。
捣杵起落,声音沉闷。
汗水从他额角滑下来,滴在桌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他手臂越来越酸,但动作没停。
直到钵里的东西变成黏糊糊的暗红色泥状物。
他放下捣杵,喘了口气。
接下来是关键。他把青冥石粉末倒进去,和阴榆木泥混合。粉末遇湿,颜色变得更深,接近墨黑。
他用手指搅匀。
触感冰凉,像在搅一团污泥。泥里还有没化开的颗粒,硌着指腹。
搅匀后,他取出几张裁剪好的黄纸。
纸很薄,是普通的符纸,杂役院领来记账用的。他用手指蘸着混合泥,在纸上画起来。
画的不是文字,是纹路。
纹路扭曲,像藤蔓,又像某种古老的符号。他画得很慢,指尖稳得没有一丝颤抖。每画一笔,泥迹就渗进纸里,留下暗红色的印子。
油灯的光照着他的手。
手背上有几道细小的伤疤,是以前干活时留下的。现在这双手,在画着对抗邪魔的东西。
有点讽刺。
画完一张,他放下,等它阴干。纸上那暗红色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光,像活过来一样,缓缓流动。
只是错觉。
他一连画了七张。画到最后一张时,手指有点僵。混合泥用完了,钵底只剩一点残渣。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脑子里嗡嗡响,是魂力消耗过度的征兆。这具身体太弱,画几张最低级的“阴障符”,都能累成这样。
但够用了。
阴障符不能杀敌,只能干扰。贴在身上,能暂时掩盖生人气息,混淆低阶邪魔的感知。
对付黑袍人那种靠咒术追踪的,也许有点用。
窗外传来脚步声。
很轻,停在门口。林夜睁开眼,手按在桌上,指尖碰着还没干透的符纸。
敲门声响起,两轻一重。
是柳清儿说的暗号。
林夜站起来,走到门边。他没开门,隔着门板问:“谁?”
“我。”柳清儿的声音,压得很低。
林夜拉开门闩,开了一条缝。柳清儿侧身闪进来,手里提着个竹篮。篮子上盖着块蓝布。
她关上门,把篮子放在桌上。
“我给你带了点吃的。”她掀开蓝布,里面是几个馒头,还有一碟酱菜。馒头还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刚蒸好的。
林夜看着她。
“别误会。”柳清儿说,“我刚好去膳堂,多拿了点。你忙了一天,还没吃吧?”
林夜没说话。他确实饿了,从早上到现在,只喝了点水。
他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馒头很软,带着麦香。酱菜咸脆,嚼起来嘎吱响。
柳清儿在桌边坐下。她目光扫过桌上那七张画好的符纸,眼神动了动,但没问。
她看见了阴榆木的碎屑,还有青冥石粉末的痕迹。
“你在制符?”她终于开口。
林夜咽下馒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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