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一行人带着老李、老王和阿强，在芦苇荡里跑了半柱香的功夫，确认胡老三没有追来，才停下来喘口气。夜色里，海风裹着咸腥味吹过，老李三人靠在芦苇丛里，狼吞虎咽地吃着苏微婉递来的压缩饼，手里的水囊被喝得见底，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

“慢点吃，别噎着。”周老栓拍着老李的背，眼眶还红着，“你们这几天，可遭了大罪了。”

老李咽下最后一口饼，抹了把嘴，声音还有些沙哑：“多亏了沈老板和周村长，不然我们三个，真就成了海里的鱼食了。”他看向沈砚，眼神里满是感激，“沈老板，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我们怀疑醉鲸酒坊和你们的失踪有关，晚上去酒坊探查，刚好发现了仓库里的地窖。”沈砚道，“你们快说说，被抓的经过到底是怎样的？胡老三他们，是不是和倭寇勾结？”

老李叹了口气，慢慢说起了事情的原委：“十天前，我驾着船去村西的海域赶海，远远看到醉鲸酒坊的后院码头停着一艘小渔船，几个戴斗笠的人正往船上搬大箱子，箱子用防水油布包着，看着沉甸甸的。我好奇，就悄悄靠过去想看清楚，结果刚靠近，就被两个穿粗布短打的人用刀架住了脖子。”

“那些人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像是‘倭寇话’。”老王接着道，“他们把我和老李关在一起，后来阿强也被抓了进来——他是去醉鲸酒坊买酒，听到胡老三和那些戴斗笠的人说话，被他们发现了。”

“胡老三和那些倭寇，到底在做什么？”沈砚追问。

“他们在运粮和盐！”阿强激动地说，“我被关在地窖里，每天都能听到胡老三和他的伙计搬东西的声音，还能听到他们说话。他们说，这些粮和盐是要运给‘松浦大人’的，还说‘汪老板’已经把货准备好了，让他们明天晚上送到鬼头湾。”

“松浦大人？汪老板？”沈砚心里一动，“松浦是不是倭寇的首领？汪老板是不是苏州的盐商汪世昌？”

阿强点点头：“对！胡老三他们提到‘松浦大人’时，语气很恭敬，还说‘松浦大人的船就在鬼头湾等着’。至于‘汪老板’，他们说‘汪老板的盐场最近出了不少盐，足够松浦大人用的了’——苏州的盐商里，只有汪世昌有这么大的盐场，肯定是他！”

沈砚和苏微婉对视一眼，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汪世昌果然和倭寇首领松浦隆信勾结，通过醉鲸酒坊这个中转站，将粮食和盐走私给倭寇。而望海渔村的三个渔民，就是因为撞见了他们的走私行为，才被抓了起来。

“除了运粮和盐，他们还说了别的吗？比如，倭寇的下一步计划，或者他们联系的暗号？”苏微婉问道。

阿强想了想，道：“我听到胡老三和那些戴斗笠的人联系时，会用‘敲酒桶’的方式发暗号。具体是敲三下，停一下，再敲两下，然后那些戴斗笠的人才会从码头出来和他们见面。有一次，胡老三敲错了暗号，那些人就一直躲在暗处不出来，直到胡老三重新敲对了，他们才露面。”

“敲酒桶的暗号……”沈砚默默记下这个细节，“这个暗号很重要，明天晚上他们去鬼头湾送粮，肯定会用这个暗号和倭寇接头。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暗号，提前在鬼头湾设伏，把他们一网打尽。”

“还有！”老李突然道，“我在被抓的前一天，看到醉鲸酒坊的伙计往米酒里加东西，白色的粉末，像是药粉。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蒙汗药——村里有不少人喝了他们的米酒晕过去，醒来后钱和粮食都被偷了，胡老三他们就是用这种方法抢东西！”

“果然和我们猜的一样。”苏微婉道，“酒里加的是曼陀罗花粉，能让人昏迷，他们用这种阴招劫掠村民，还抓了你们，真是太可恶了！”

“对了，沈老板，你们明天晚上要去鬼头湾抓他们吗？”周老栓问道，“我也去！我熟悉鬼头湾的地形，那里的礁石多，水流急，倭寇的船不好靠岸，我们可以在礁石后面设伏，等他们交接货物时，突然冲出来！”

沈砚点点头：“好！周村长，你对鬼头湾熟悉，明天晚上的行动，还需要你带路。另外，老李、老王、阿强，你们刚被救出来，身体还很虚弱，先跟着苏大夫回渔村休息，等我们把胡老三和倭寇解决了，再来看你们。”

老李三人想拒绝，说要一起帮忙，但沈砚坚持让他们先休息，他们只好答应下来。

沈砚让两个侦察兵先送老李三人回望海渔村，自己则带着苏微婉、阿福和剩下的侦察兵，朝着昆山军营的方向赶去——他要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戚继光，让戚继光派兵在鬼头湾设伏，准备明天晚上的围剿行动。

路上，苏微婉道：“沈砚，你说胡老三他们明天晚上去鬼头湾送粮，会不会带很多人？我们只有几个侦察兵，加上戚将军派来的人，够不够？”

“戚将军肯定会派足够的人手。”沈砚道，“而且我们有周村长带路，熟悉鬼头湾的地形，还知道他们的接头暗号，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只要计划得当，一定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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