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三被押走的第二天清晨,景德镇飘起了细密的雨丝,把空气洗得愈发清新。沈砚站在御窑厂的窑炉旁,看着工匠们将一批新的瓷坯送入窑中——经过这几日的整顿,御窑厂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秩序,只是少了王大山的呵斥,工匠们的脸上多了几分自在。老李正蹲在一旁,指导年轻学徒如何调整窑火的温度,见沈砚过来,连忙站起身:“沈大人,您早。”
“李师傅,这批瓷坯什么时候能烧好?”沈砚笑着问,目光落在窑口的火焰上——火焰呈橘红色,稳定而均匀,是烧瓷的最佳火候。
“再过三天就能出窑了,都是按贡品的标准烧的,这次肯定能成。”老李的脸上带着自豪,“以前王大山总催着我们赶工期,好多瓷坯都没烧透,这次有您盯着,我们终于能好好烧一次瓷了。”
沈砚点点头,心里却惦记着广州港的事。昨天傍晚,李千户从广州港传回消息,说当地官员已经按照他们提供的线索,在码头附近布控,只等外商约翰和王大山的商船“昌江号”出现。只是“昌江号”的行踪一直很隐蔽,李千户的人在码头守了一夜,也没看到船的影子。
“胡巡抚呢?”沈砚问老李。
“胡巡抚一早就去码头了,说要亲自盯着‘昌江号’,怕出什么岔子。”老李说,“他还让我告诉您,要是有消息,会立刻派人来通知您。”
沈砚心里踏实了些——胡宗宪做事稳妥,有他在码头盯着,应该不会出问题。他转身对苏微婉说:“我们也去码头看看,顺便了解一下‘昌江号’的情况。”
两人撑着伞,往昌江边的码头走去。雨丝落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路边的稻田里,农民们正忙着收割水稻,一派丰收的景象。苏微婉看着稻田,轻声说:“等案子结束了,我们回江南,也种一片稻田,秋天的时候,就能吃上自己种的米了。”
沈砚握住她的手,笑着说:“好,我们再种几棵桂花树,秋天的时候,一边收稻子,一边闻桂花香,再用新米做桂花糕,肯定很好吃。”
两人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到了码头。码头上很热闹,运瓷的、运粮的商船来来往往,船夫们忙着装卸货物,吆喝声、船桨划水声混在一起,很是嘈杂。胡宗宪正站在一个高高的石阶上,眉头微蹙,看着江面,身边的李千户正低声汇报着什么。
“胡巡抚,有消息了吗?”沈砚走过去问。
胡宗宪转过身,摇了摇头:“‘昌江号’还没出现。李千户查了码头的登记册,‘昌江号’上次停靠是在半个月前,也就是贡品瓷失窃的前几天,之后就没了踪迹,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凭空消失?不可能。”沈砚皱起眉,“商船要航行,肯定需要补给,不可能一直待在海上。说不定它没停靠在广州港,而是在附近的小码头补给,避开了官府的视线。”
李千户点点头:“沈大人说得对。我们已经派人去查广州港附近的小码头了,特别是那些偏僻的渔村码头,说不定能找到‘昌江号’的踪迹。”
正说着,一个穿蓑衣的渔民快步跑了过来,对李千户说:“李大人,我们在离广州港二十里的‘乱石滩’发现了一艘大船,船身上写着‘昌江号’,船上没有人,只有几个看船的水手,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乱石滩?”胡宗宪眼睛一亮,“那里是个偏僻的小码头,平时只有渔船停靠,很少有商船去,‘昌江号’果然藏在那里!李千户,你立刻带一队人,悄悄去乱石滩,把‘昌江号’围起来,别惊动船上的水手!”
“遵旨!”李千户领命,立刻带着人离开了。
沈砚看着江面,若有所思:“‘昌江号’藏在乱石滩,说明约翰还没到广州港,或者他们约定在乱石滩交易,而不是在广州港。王二说他们约定三天后在广州港交易,说不定是故意放出的假消息,想迷惑我们。”
“有这个可能。”胡宗宪说,“严三和王大山都很狡猾,他们肯定不会把真正的交易地点告诉王二,只是让他传话给我们,想趁机把真瓷运走。现在‘昌江号’在乱石滩,我们正好可以将计就计,在乱石滩设伏,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沈砚点点头:“好!我们现在就去乱石滩,看看那里的地形,也好安排布控。”
三人立刻坐上一艘小船,往乱石滩驶去。乱石滩果然很偏僻,岸边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几乎没有平坦的地面,只有一个小小的码头,勉强能停靠一艘大船。“昌江号”就停在码头边,船身很大,是一艘三桅商船,船帆收着,看起来很安静,船上偶尔有几个水手探出头,警惕地看着四周。
“这艘船就是‘昌江号’。”李千户的手下小声说,“我们已经派人在周围埋伏好了,只要船上的人有动静,立刻就能动手。”
沈砚仔细观察着“昌江号”——船的吃水很深,说明船上装了很重的货物,很可能就是王大山藏起来的真瓷。船的甲板上堆着几个大酒桶,和之前在王大山酒窖里看到的酒桶一模一样,酒桶上盖着帆布,看起来很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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