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暮春，总带着几分缠绵的暖意。清河坊街的柳树抽着新绿，丝绦垂落，拂过往来行人的肩头；沿街的丝绸商铺早已恢复了往日的繁盛，绫罗绸缎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伙计们高声招揽着客人，声音里满是久违的轻快；空气中弥漫着绸缎的柔香、染坊的植物染料气息，还有街边小吃摊飘来的桂花定胜糕、吴山酥油饼的甜香，交织成一幅鲜活热闹的市井画卷。

沈砚、苏微婉与阿福的客栈房间里，此刻正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离别赠礼。钱满仓送来的是一匹淡绿色的杭绸，面料柔滑如春水，是用新研发的龙井茶叶染料染制而成，色泽清雅，带着淡淡的茶香。“沈先生，苏姑娘，这是我钱记染坊最新的试染成果，用明前龙井熬汁染色，耐洗不褪，还带着茶韵清香。”钱满仓搓着手，脸上满是真诚的笑意，“北方天寒，你们路上穿，做件夹袄正好挡风；到了大同，也让北方人见识见识我们杭州丝绸的好。”

李万春递上的是两罐密封严实的龙井茶叶，罐身贴着“瑞昌绸庄监制”的红签，一看便是精心挑选的上品。“沈先生，我知道你爱喝茶，这是今年的明前龙井，用新焙的工艺处理过，耐泡回甘。北方干燥，路上多喝茶能润喉，到了边境，也能借茶解乏。”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罐底我还放了些杭州的桂花干，泡茶时加一点，香气更足，也算是留个杭州的念想。”

钱小雅站在父亲身后，手里攥着一个绣着藕荷图的锦袋，脸颊微红，犹豫了片刻，才快步走到阿福面前，将锦袋塞到他手里。“阿福弟弟，这是我做的桂花定胜糕，用新晒的桂花蜜拌的馅，密封好了，路上能放些日子。”她的声音细弱蚊蚋，眼神却亮晶晶的，“还有……还有这张绣片，是我绣的西湖十景，你带着，想家的时候就看看。记得……记得常写信回来，告诉我你们在北方的趣事。”

阿福紧紧攥着锦袋，脸颊涨得通红，用力点头：“小雅姐姐，我一定写！我会告诉你北方的驴肉火烧好不好吃，蒙古人的马跑得多快，还有沈老板做的北方菜是什么味道！等我们查完案回来，我给你带北方的糖葫芦，比杭州的甜！”

客栈门口，还有不少商户与百姓自发前来送行。卖吴山酥油饼的张阿婆，提着一篮刚出炉的酥油饼，塞到苏微婉手里：“苏姑娘，这饼香酥可口，路上饿了垫垫肚子，带着我们杭州人的心意。你们是好人，保佑你们一路平安，查案顺利！”曾被假绸坑害过的市民王大叔，送来一捆晒干的杭白菊：“沈先生，这菊花泡水清热明目，北方风沙大，你们多喝点，保护眼睛。感谢你们帮我们揪出造假的恶人，让我们能买到放心丝绸！”

沈砚与苏微婉一一谢过众人，将礼物分门别类收好。沈砚特意将杭州丝绸商户联合制作的“丝绸菜谱”交给了望湖楼的陈师傅，菜谱上记录着他这段时间琢磨的用丝绸相关食材或器皿烹饪的菜式，如丝绸包鸡、茶香虾仁、藕粉桂花羹等。“陈师傅，这菜谱你收着，往后望湖楼多几道特色菜，也能吸引更多客人。等我们回来，还来尝尝你的手艺。”

陈师傅接过菜谱，笑得合不拢嘴：“沈先生放心，我一定好好琢磨，把这些菜做得出彩！你们在北方可别忘了杭州的味道，望湖楼永远给你们留着位置！”

苏微婉则将整理好的“杭州食疗方”交给了回春堂的李大夫，方子上详细记录了针对染坊工人常见的皮肤损伤、商户因劳累导致的脾胃失调等症状的食疗方法，用料都是杭州本地常见的食材药材，简单易做。“李大夫，这些方子或许能帮到更多人，也算我在杭州留下的一点心意。”

李大夫连连道谢：“苏姑娘仁心仁术，这些方子实用性极强，我定会好好推广，造福百姓。祝你们一路顺风，平安归来！”

收拾妥当，沈砚三人正要启程，徐渭已带着几名差役赶来，身后还跟着一辆备好的马车，马夫正是李万春特意找来的，熟悉南北官道，经验丰富。“沈先生，苏姑娘，阿福，一路辛苦了。”徐渭走上前，递给沈砚两封书信，“这封是给大同总兵仇鸾的引荐信，我与他有过几面之缘，信中已说明你的查案能力与朝廷嘱托，他定会配合；这封是给沿途驿站的通行令，凭此令可在驿站优先补给，节省行程。”

他顿了顿，神色变得凝重了些：“仇总兵性格有些怯懦，且大同边境情况复杂，既有蒙古骑兵袭扰，又牵扯到地方兵器制造、粮草供应等诸多利益纠葛，你查案时务必谨慎，若遇阻碍，可凭此信联系当地按察使，或直接八百里加急传信于我，我定会设法相助。”

沈砚接过书信，郑重收好：“多谢大人关怀，草民谨记在心。杭州之事，多亏大人支持，方能顺利结案，草民感激不尽。”

苏微婉从行囊中取出一个药箱，打开给沈砚与阿福看：“我已备好急救药箱，里面有治疗冻伤、刀伤、箭伤的药膏，还有解风寒、防瘟疫的汤药包，以及止血、消毒的药材，路上与边境都能用得上。北方寒冷干燥，我还准备了一些润肤的药膏，防止皮肤干裂。”她又从里面拿出两件厚厚的棉袍，“这是我让客栈老板娘赶制的，填充了上等丝绵，保暖性好，你们路上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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