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沉沉压在大同城的头顶。白日里喧嚣的街道早已沉寂,唯有城楼上巡逻士兵的甲胄摩擦声,偶尔划破寂静的夜空,更显这座边关重镇的肃杀。城东巷深处,一处青砖灰瓦的宅院静静矗立,正是军需官李三的府邸。此刻,府内灯火通明,如同白昼,门口两名守卫手持长枪,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连一只飞鸟都难以靠近——自沈砚抵达大同查案,李三便如惊弓之鸟,日夜加强戒备,生怕那柄无形的“查案利剑”,突然落在自己头上。
驿馆内,沈砚正对着桌上的烛火凝神沉思。跳动的火苗映在他深邃的眼眸里,将他眉宇间的凝重勾勒得愈发清晰。白日里与仇鸾的谈话,王怀安在接风宴上的虚与委蛇,还有陈铁山老匠人临终前递来的锻造日志,如同一张张碎片,在他脑海中不断拼凑。“顺昌号”“掺假铁料”“李三验收签字”“王怀安分赃”……这些关键词串联起来,指向的正是眼前这座看似普通的李府——这里,一定藏着能将整个黑幕彻底撕开的关键证据。
“沈老板,都准备好了!”阿福压低声音走进来,身上已换上一套深色短打,腰间别着那柄陪伴他多年的小铁锤,手里还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里面装着绳索、火石、迷烟,甚至还有几块苏微婉腌制的牛肉干。他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神情,却又刻意放轻脚步,生怕惊扰了外面的巡逻兵,“您放心,今晚我保证把守卫引开,让您顺顺利利进去,顺顺利利把证据拿出来!”
沈砚抬眸看向阿福,眼中闪过一丝暖意,随即又恢复了沉稳:“阿福,这次不比往常,李三是王怀安的爪牙,府里定有不少好手,你切记,吸引注意力即可,切勿恋战,安全第一。”他伸手拿起桌上的菜刀——这柄刀是他从清味居带来的,刀身厚重,刀刃锋利,既能切菜,亦是防身利器。随后,他又将陈铁山的锻造日志贴身藏好,再把一张早已画好的李府大致布局图塞进袖中,这是他白天借口“查看军需调配”,从李三府外偷偷观察绘制的,标注了正房、书房、后院等关键位置。
“知道了沈老板!”阿福用力点头,拍了拍腰间的铁锤,“您就瞧好吧,我这铁锤可不是吃素的,既能敲坏蛋,还能敲出条路来!”
两人相视一眼,不再多言,如同两道黑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翻出驿馆的后墙。夜色是最好的掩护,他们沿着墙根快速移动,避开巡逻的士兵,一路向东城巷潜行。夜风卷着黄沙,吹得两人的衣袍猎猎作响,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添了几分紧张。
不多时,李府的轮廓便出现在眼前。沈砚示意阿福停下,两人躲在街角的阴影里,仔细观察着府内的动静。只见府门口的两名守卫站姿笔直,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院内每隔十几步,便有一名巡逻护卫,手持长刀,来回走动,灯笼的光晕在地面上投下晃动的影子;正房和书房的窗户亮着灯,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人影晃动,显然李三还未歇息。
“沈老板,我去那边放鞭炮,引他们过去!”阿福指了指李府西侧的一条小巷,那里较为偏僻,适合藏匿。沈砚点头,从布包里拿出一串早已准备好的鞭炮,递给阿福:“小心点,放完就躲起来,等我信号再汇合。”
阿福接过鞭炮,猫着腰溜进小巷。沈砚则悄悄靠近李府围墙,从袖中取出绳索,一端系上铁钩,用力一甩,铁钩稳稳地勾住了围墙顶部的砖缝。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绳索,双脚蹬着墙面,如同壁虎般灵活地向上攀爬。不过片刻,便翻上了围墙,伏在墙头上,警惕地观察着院内的动静。
就在这时,“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突然从小巷方向响起,声音清脆响亮,瞬间打破了夜晚的宁静。李府门口的守卫和院内的巡逻护卫顿时慌了神,纷纷朝着鞭炮声的方向望去,议论纷纷:“怎么回事?半夜有人放鞭炮?”“难道是有人故意捣乱?快去看看!”
李三正在书房内焦躁地踱步,听到鞭炮声,猛地停下脚步,脸色一沉:“谁这么大胆,敢在我府外闹事?”他身边的亲信连忙说道:“大人,会不会是沈砚的人?故意引开我们的注意力,想趁机潜入府中?”
“不好!”李三心中一惊,顿时想起自己书房暗格里的账册——那可是他与王怀安、顺昌号勾结的铁证,若是被沈砚搜走,后果不堪设想!他连忙对亲信下令:“快!带人去看看鞭炮声的情况,其余人跟我去书房,守住暗格!”
守卫和护卫们纷纷涌向小巷方向,院内的防备瞬间变得空虚。沈砚抓住这个机会,从围墙上一跃而下,落地时轻盈无声,如同一片羽毛。他快速穿过庭院,避开零星的巡逻护卫,朝着书房的方向潜行而去。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昏黄的烛光。沈砚轻轻推开门,闪身进去,反手将门关上。书房内陈设奢华,书架上摆满了书籍,不过大多是些附庸风雅的摆设;书桌宽大,上面堆放着不少账册和信件;墙角放着一个紫檀木的柜子,上面落满了灰尘,显然许久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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