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二的旧宅仿佛一个被遗忘的孤岛，暂时隔绝了外界的风浪。但李默很清楚，这平静只是假象。他体内的隐患初步稳定，实力恢复了三四成，继续躲藏无异于坐以待毙。他需要信息，需要了解黑水城如今的局势，更需要找到打破僵局的关键。

“王兄，我打算出去一趟。”李默结束了一次短暂的调息，对正在桌边画着复杂符箓的王小二说道。

王小二头也没抬，笔走龙蛇，朱砂在黄符上留下流畅的纹路：“哦？想通了？去送死还是去找死？”

李默早已习惯他这种说话方式，平静道：“去找一条生路。至少，要弄清楚现在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又是哪些势力在背后推动。”

“还算有点脑子。”王小二放下符笔，吹了吹未干的朱砂，“给你个建议，别去猎人中心，也别回你那个狗窝。去‘老鼠巷’的‘哑巴酒馆’。”

“哑巴酒馆？”

“嗯，那里是黑水城消息最灵通，也最不问出处的地方。老板是个真哑巴，只认钱，不认人。三教九流，黑白两道，都在那里交换情报。不过，鱼龙混杂，危险程度不亚于角斗场。”王小二提醒道，“你身上的清净符还能用，能稍微遮掩一下‘味儿’，但瞒不过真正的高手。自己小心。”

李默默默记下，换上王小二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套更破旧、带着鱼腥味的衣服，用草灰稍微改变了脸部轮廓，再将宽檐帽压得更低。他对着水盆照了照，镜中人已然变成一个饱经风霜、落魄潦倒的底层渔民。

“手艺不错。”王小二难得夸了一句，甩手丢给他一个小巧的、如同鹅卵石般的黑色石子，“拿着，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捏碎它，我能感知到大概方位。不过别指望我每次都能及时赶到给你擦屁股。”

李默接过石子，入手温润，知道这又是王小二炼制的某种奇异法器。他郑重收起，对王小二点了点头，推开那扇腐朽的木门，再次融入了黑水城灰暗的街巷。

老鼠巷位于黑水城最肮脏、最混乱的码头区，空气中常年弥漫着腐烂的鱼虾、污水和劣质酒精的混合气味。“哑巴酒馆”就藏在一排摇摇欲坠的木板房深处，连个像样的招牌都没有，只在门口挂了一个锈迹斑斑、空了的酒桶。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更加浓烈、混杂着汗臭、烟草和酒精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酒馆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油灯提供着微弱的光亮。桌椅破旧，客人形形色色，有眼神凶狠的水手，有窃窃私语的盗贼，也有独自买醉的落魄佣兵。所有人都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安静，交谈声压得极低，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新进来的人。

李默走到吧台，一个身材干瘦、面无表情的老头正默默地擦拭着酒杯。他掏出几枚铜币放在台面上，压低声音，用刻意改变的沙哑嗓音说道：“一杯最便宜的麦酒。”

哑巴老板瞥了铜币一眼，熟练地倒了一杯浑浊的液体推过来，然后继续擦他的杯子，仿佛李默不存在。

李默端着酒杯，找了个最角落、背靠墙壁的位置坐下。他小口啜饮着劣质麦酒，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喉咙，耳朵却如同最敏锐的雷达，捕捉着空气中飘散的每一丝信息。

“……城主府最近戒严了，听说在找什么东西……”

“……猎人公会内部好像也有分歧，关于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

“……角斗场钱爷悬赏五百金币，要那叫李默的小子的确切消息……”

“……嘿，何止钱爷，‘暗鸦’的人也来了，神出鬼没的，听说跟黑教廷有关……”

“……小声点！不想活了？那些人也是能议论的？”

“……码头区前天晚上死了几个人，伤口很奇怪，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气……”

零碎的信息如同拼图，在李默脑海中慢慢组合。情况比他预想的更复杂。角斗场钱爷为了利益在找他；疑似黑教廷分支的“暗鸦”为了他身上的“原初之暗”在找他；城主府和猎人公会态度不明，但显然也注意到了异常。而码头区的离奇死亡事件，又透着一股不寻常的邪气。

就在这时，酒馆的门再次被推开，三个穿着皮质护甲、腰间佩刀、气息精悍的男子走了进来。他们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了角落里的李默身上。

李默心中一凛，暗叫不好。他自认伪装得不错，但这三人目标明确，显然是冲他来的。是钱爷的人？还是“暗鸦”？

为首的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走到李默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朋友，跟我们走一趟吧，钱爷想见你。”

果然是角斗场的人！他们的消息网络比想象中更灵通。

李默放下酒杯，帽檐下的眼神冷静如冰：“我不认识什么钱爷。”

刀疤脸狞笑一声：“别装了，李默。或者，该叫你李郝？黑教廷的余孽！”

“余孽”二字如同惊雷，在相对安静的酒馆里显得格外刺耳！瞬间，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有惊骇，有贪婪，有恐惧，也有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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