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北冥寒渊的酷烈风雪,南下的路途似乎顺畅了许多。但李默心中的警惕却丝毫未减。怀中的源星盘碎片与玄霜给予的冰晶线索,如同两块灼热的炭,时刻提醒着他前路的凶险。帝都,那个汇聚了帝国权贵、能人异士,也潜藏着“主宰”内鬼的漩涡中心,每一步都可能是万丈深渊。
他刻意放缓了速度,一边调息恢复在冰魄神殿消耗的心神灵力,一边消化着上古剑修骸骨传承而来的记忆碎片与源星盘的运用法门。那残缺的法门虽不完整,却让他对星火之力的感知敏锐了数倍,甚至能隐约察觉到极遥远方向一些微弱的星火共鸣,只是大多缥缈不定,难以准确定位。
十余日后,帝国的核心,被誉为“万城之城”的宏伟都城,终于遥遥在望。
即便相隔数十里,那股磅礴的龙气、汇聚的人道洪流,以及其中夹杂的无数或强或弱、或正或邪的修行者气息,便已扑面而来。高耸入云的城墙如同蜿蜒的巨龙,将一片繁华似锦、殿宇林立的巨大城市拱卫其中。这里是与北冥寒渊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是权力的角斗场,也是阴谋滋生的温床。
李默在官道旁一处僻静林地停下,再次检查自身的伪装。修为压制在五阶初级,诛仙剑气息内敛到极致,用特制的药水略微改变了肤色与面部线条,使其看起来更像一个饱经风霜、沉默寡言的普通冒险者。他换上了一身半旧的青灰色布衣,将代表“墨离”身份的清心佩也小心收起,此刻的他,只是一个名为“李山”的寻常散修。
混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他缴纳了入城税,踏入了这座巨城的门户。
京畿重地,果然气象万千。宽阔足以容纳十驾马车并行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叫卖声不绝于耳。行人如织,车水马龙,其中不乏气息彪悍的武者、灵力隐现的修士,甚至能看到一些异族或驾驭着珍奇异兽的存在。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料、食物、以及淡淡灵气混杂的复杂气味。
然而,在这片极致的繁华之下,李默敏锐地感知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与压抑。巡逻的城卫军数量明显增多,且眼神锐利,盘查严格。一些暗巷角落,偶尔能看到蜷缩着的、面带饥荒与恐惧的难民,与周围的富丽堂皇格格不入。来自北方的战乱阴影,显然已经波及到了这座帝国的中枢。
他没有急于前往任何可能引人注目的地点,比如观星阁附近。而是按照一个正常散修的习惯,先在相对鱼龙混杂的外城区,寻了一间名为“悦来”的中等客栈住下。
客栈大堂人声鼎沸,三教九流汇聚,正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李默点了几个小菜,一壶浊酒,坐在角落,看似在默默用餐,实则耳听八方,将周围的议论声尽收耳底。
大部分谈论的,依旧是北方日趋激烈的战事。
“听说岳擎天将军在断魂峡又打退了黑潮三次进攻!多亏了那位神秘剑修‘墨离’啊!”
“哼,墨离?谁知道是真是假,说不定是朝廷为了稳定人心编出来的。”
“慎言!不过……北边的几个大州确实情况不妙,难民都快涌到京城脚下了。”
“你们听说了吗?昨晚城西又出了命案,好几个流浪汉死状诡异,精血都被吸干了!官府查了半天,屁都没查出来!”
“嘘……小声点,最近城里不太平,少议论这些……”
精血吸干?李默眼神微凝,这手法,与他在边境小镇和葬龙渊所见如出一辙。“主宰”的爪牙,果然已经在帝都活动,甚至可能……异常猖獗。
他也留意到,有几桌客人气息沉稳,衣着看似普通,材质却非凡品,彼此交谈时用的是一种近乎传音的秘术,显然并非寻常酒客。他们的目光偶尔会状似无意地扫过全场,带着审视的意味。
是朝廷的密探?还是某些大势力的耳目?
李默不动声色,继续饮酒。
就在这时,客栈门口一阵骚动。几名身着华丽锦袍、腰佩美玉的年轻公子哥,簇拥着一个面色倨傲、眼神带着几分虚浮的青年走了进来。为首那青年约莫二十出头,修为不过三阶巅峰,但身后跟着的两个沉默老者,气息却晦涩深沉,赫然是五阶高手!
“掌柜的!最好的雅间,最好的酒菜,赶紧给本少爷备上!”倨傲青年旁一个跟班大声嚷嚷道。
掌柜的显然认得这几人,连忙赔着笑脸迎上:“哎呦,是张世子大驾光临!快楼上请,雅间一直给您备着呢!”
那张世子目光在大堂中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当他的视线掠过李默这一桌时,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对李默那与周遭喧嚣格格不入的沉静感到一丝讶异,但随即又不屑地撇撇嘴,在一众簇拥下上了楼。
“是镇国公家的张世子……”
“啧,又是这帮纨绔,惹不起惹不起……”
周围传来低低的议论声。
李默并未在意这等纨绔子弟,他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那张世子身后那两名五阶老者身上。他们的气息……似乎与玄霜冰晶中描述的某种阴寒功法,有细微的相似之处?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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