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歪斜着,锁孔塞着口香糖。楼道里黑漆漆的,堆着废旧家具和纸箱。墙上贴满小广告,层层叠叠,像牛皮癣。
陈默抬头看墙角。确实有摄像头的安装底座,但设备不见了,只剩几根断线耷拉着。“原来装过?”
“装了没人维护。”王主任说,“物业费收不齐,物业公司摆烂。去年撤场了,现在业委会自己管,更是一团乱。”
走到一栋楼后面。
这里背阴,地面潮湿。墙根有排锈蚀的防盗窗,焊点开裂,一推就晃。老周敲了敲窗框,“就这儿,上月被盗那家。小偷从这儿撬开的。”
陈默蹲下看。窗台有划痕,但很浅。他拿出手机拍照。“如果装了我们的摄像头,撬窗动作会被识别。系统会立刻报警,推送消息到值班手机。”
“值班?”王主任苦笑,“谁值班?业委会就几个老头老太,晚上睡得早。”
“可以接派出所。”陈默说,“我们系统支持多级联动。小区保安室、业委会、辖区民警,都能收到通知。”
老周摇头,“保安室空着,没人。派出所……除非出大事,不然半夜不会来人。”
陈默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风吹过,后颈发凉。他意识到问题比想象中复杂。技术能解决识别问题,但解决不了人的问题。
王主任看他沉默,语气缓和了些,“小陈,我不是否定你。但老旧小区就这样,没钱,没人,事儿还多。你系统再好,落地不了也是白搭。”
陈默没反驳。他望向远处,楼与楼之间晾衣绳纵横,挂满床单被套。被套在风里鼓胀,像苍白的帆。
“可以先装两个点试试。”他说,“选最常发案的两栋楼。设备我们装,电从楼道灯接,网用4G卡。报警消息推给业委会轮值的人,还有我。”
王主任愣了下,“推给你?”
“试点期间,我二十四小时待机。”陈默说,“有报警我第一时间确认,如果是误报就解除,是真警情我帮忙通知派出所。”
老周盯着他,“你图什么?这么折腾。”
“图数据。”陈默重复,“也图第一个成功案例。”
王主任和老周对视一眼。两人走到旁边,低声交谈。风把话音吹碎,陈默只听见几个词:“年轻人……试试也行……反正不要钱……”
他站着等,手心有点汗。
几分钟后,王主任走回来。“行,先装两个点。但咱们说好,如果误报太多,吵得居民睡不着,得拆。”
“好。”陈默点头。
“什么时候能装?”老周问。
“周末。”陈默说,“我带同事过来,半天搞定。”
王主任掏出手机,“加个微信,具体楼栋位置发你。老周,你陪着,协调一下居民。别让人家以为又来搞推销的。”
老周应了声。
陈默加了好友。王主任的微信头像是朵荷花,朋友圈全是转发的工作通知。他发了个握手的表情,“那先这样,我还有个会。”
她匆匆走了。
老周没动,看着陈默收拾背包。“你以前干这个的?”他问。
“做算法。”陈默拉上拉链,“安防是其中一个方向。”
“创业?”
“算是。”
老周从口袋里摸出烟,点上。深吸一口,烟雾散在风里。“我们厂以前也搞技术革新,弄自动化生产线。后来厂子倒了,技术员全散了。”
他弹了弹烟灰,“东西是好东西,但得用对地方。这小区就像那老厂子,看着没救,但里头还住着人。”
陈默听懂了言外之意。“我会尽力。”
“不是尽力。”老周摇头,“是得真的有用。老头老太太攒点钱不容易,真遭了贼,哭都找不着调。”
烟抽完了,他踩灭烟头。“周末几点来?”
“上午九点。”
“我在这儿等。”老周摆摆手,转身往居委会走。背影微驼,工装外套被风吹得鼓起。
陈默站在原地。
孩子们跑远了,花园空下来。一只野猫从草丛钻出,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溜走了。他抬头看楼,阳台上的绿植蔫蔫的,塑料盆裂了缝。
他拿出手机,给沈清澜发消息:“谈成了,周末装两个试点。”
沈清澜很快回:“比预想快。王主任那边没为难你?”
“提了实际困难,但给了机会。”
“那就好。现场安装需要帮忙吗?”
“我和张浩能搞定。”陈默打字,“你那边怎么样?”
“李贺看了报告,约周五下午聊。”沈清澜说,“大概率会推投资流程。你准备一下,可能要面对面汇报。”
陈默手指顿了顿。“好。”
“紧张?”沈清澜问。
“有点。”陈默诚实回答。
“正常。”沈清澜说,“但数据在你手里,底气就在你手里。记住这点。”
对话结束。陈默收起手机,背好包。该回去了,但他没立刻走。他又在小区里转了一圈,用手机拍下更多细节:楼道堆物、破损的围墙、昏暗的路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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