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脸还是有点疲惫。他揉了揉眼睛,眼底的血丝没消。
十二点十分,他下楼。电梯里有个外卖员,身上带着饭菜味。
走到地铁站,正好来车。人很多,他挤在角落里,扶手杆有点粘手。
换乘一次,到机场线。车厢宽敞些,有座位。
他坐下,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广告牌。颜色很艳,一闪而过。
三点零五,地铁到站。广播里女声报站,普通话很标准。
跟着人流走,上扶梯。机场大厅的冷气很足,吹得胳膊起鸡皮疙瘩。
到达厅里挤满了人。接机的举着牌子,上面写着名字。有个牌子写错了字,用笔涂改过。
陈默走到国际到达的出口。玻璃门里人影晃动,行李箱轮子碾过地面,咕噜咕噜响。
他找了个柱子靠着。旁边有对情侣在拥抱,女孩的头发蹭到男孩肩膀。
三点二十,航班信息屏刷新。沈清澜那班显示“已到达”。
陈默站直身子。手心又出汗了,他握了握拳。
人流开始涌出来。有推着行李车的老人,有拎着公文包的商务客,有戴耳机的大学生。
他看见沈清澜时,她正低头看手机。黑色行李箱,米色风衣,头发束在脑后。
她抬起头,视线扫过接机的人群。看见陈默时,停顿了一下。
然后她推着箱子走过来。轮子在地面滑得很顺,没什么声音。
“等久了?”沈清澜问。她声音和电话里一样,但更清晰些。
“刚到。”陈默说。他伸手去接行李箱,“我来吧。”
沈清澜松开手。“谢谢。”
箱子比看起来重。陈默拎起来时,手臂绷了一下。
两人往出口走。沈清澜走在他侧前方半步,风衣下摆随着步伐轻摆。
“吃饭了吗?”陈默问。
“飞机上吃了点。”沈清澜说,“难吃。”
陈默嘴角动了动。“那先去公司?还是先休息?”
“去公司吧。”沈清澜转头看他,“我想看看你们实际的工作环境。”
“环境一般。”陈默说。
“知道。”沈清澜说,“看过照片。”
走到停车场,陈默叫了辆车。司机打电话来确认位置,口音很重。
车来了,是辆白色轿车。陈默放好行李,拉开后座门。
沈清澜坐进去。车里有点香薰味,淡淡的柠檬味。
陈默坐在旁边。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
车开上高速。窗外是连绵的绿化带,修剪得很整齐。
“教授的报告,一周能出来。”沈清澜说,“这期间舆论可能还会反复。你得有心理准备。”
“嗯。”陈默看着窗外,“科技局那边,我今天去报备了。”
沈清澜转过头。“他们怎么说?”
“让准备材料,申报科技型企业。”陈默说,“还提了创新创业大赛。”
“可以参加。”沈清澜说,“拿了奖,官方背书比什么都强。”
车驶入隧道。光线暗下来,车窗上映出两人的侧影。
沈清澜的轮廓很清晰,鼻梁挺直,下巴的线条收得利落。
“你黑眼圈很重。”她忽然说。
陈默愣了一下。“昨晚睡得晚。”
“舆论压力大?”沈清澜问。
“还好。”陈默说,“就是有点费神。”
沈清澜没再问。她从包里拿出瓶水,拧开喝了一口。瓶盖拧回去时,塑料发出细响。
出隧道,阳光重新涌进来。陈默眯起眼。
四点差十分,车停在写字楼楼下。楼有点旧,外墙瓷砖掉了好几块。
陈默付了钱,拎着箱子下车。沈清澜抬头看了看楼。
“几层?”
“五层。”陈默说,“没电梯。”
沈清澜嗯了一声,跟着他走进楼道。
楼梯间灯光昏暗。脚步声在水泥台阶上回响,一层,两层。
走到三楼,陈默停下。“要不歇会儿?”
“不用。”沈清澜说。她呼吸有点急,但节奏还稳。
五楼走廊更暗。尽头那扇门上贴了张A4纸,打印着“默视科技”。
陈默掏出钥匙。锁有点锈,转了两圈才开。
推开门,办公室里的景象完整摊开。
张猛正仰在椅子上打哈欠,嘴张到一半僵住。李薇刚端起水杯,水洒出来一点。王涛从一堆零件里抬起头,眼镜滑到鼻尖。
孙姐从财务隔间出来,手里拿着计算器。
所有人都看着门口。
陈默侧身让开。“沈总监来了。”
沈清澜走进来。她站在门口,视线慢慢扫过整个空间。
三十平左右的房间,四张办公桌挤在一起。墙角堆着纸箱,里面是样品和工具。白板上写满公式和流程图,墨迹已经干了。
窗户开着,风把窗帘吹得鼓起来。阳光照在地板上,能看见灰尘在光柱里飘。
“大家好。”沈清澜说。声音不高,但在安静的房间里很清楚。
张猛第一个反应过来,蹭地站起来。“沈、沈总监好!”
椅子往后滑,撞到桌子,哐当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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