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自己所剩时日后,月煌再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道长很理解他的心情,之后只是简单对他嘱咐了两句“好好生活”“不要乱搞”之类的废话,就将手一挥,唤出了一扇漆黑的门。
“走过去,就是现实了。”
“那只猫,还有你的剑,出去后都会回到你的身上。”
道长指着墙壁上骤然出现的门,很有深意地说道:“我满足不了你的愿望,但我会送你一个礼物,让你最后这段时间能过得轻松一些。”
月煌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朝黑门走去。
他将身体挺得笔直,看不出半点颓废之感,举手投足间更是没有丝毫异常,仅仅留下一个心坚似铁的背影。
道长看他的眼神,不由得多了些敬佩。
人世间最大的恐惧莫过于生死,不管这家伙心里怎么想,至少表面上,他做到了坦然面对。
这已然超越了世间大多数的人。
回想初次相见时,他被眼前绿字吓得想要自戳双眼的愚蠢模样,道长怎么都想不到,才一年过去,他就能成长到如此地步。
如果能给他更多的时间......
才设想一半,道长就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眼看着月煌无声无息走入黑门,身形与那抹漆黑一同消失在白色房间中,他终于卸下所有伪装,疲惫地闭上眼。
随后,他像是对空气倾诉,也像是努力提醒自己般,低声说道:
“他若是准备充足了,我又该从哪里偷时间呢?”
细微的低语弱不可闻,但在迅速安静下来的房间中,莫名显得刺耳尖锐。
月煌自然不知道他走后的房间里会发生什么。
其实他远没有道长想象的那么坚韧。
如果真的是骤然知晓自己只剩四天可活,他绝对无法控制住情绪,搞不好当场就要陷入癫狂,将那本就没什么家具的房间整个砸过来一遍。
早在身处游戏世界的时候,他就已经多次估算过自己剩下的时间,早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根本不会出现太过激烈的反应。
之所以会像是受到打击般一言不发,以及离开时心坚似铁的强硬,其实都是他最后的试探。
心思复杂的人,总喜欢胡思乱想。
月煌自己就是个喜欢瞎想的人,由己及人,他觉得道长那动不动就生气的外表下,一定掩藏着一颗和自己一样敏感的心。
反正该说的都说过了,该知道的也已经知晓,再待下去无非是没有意义的瞎聊,还不如找个理由尽快离开,节省些他本就不多的时间。
顺带着,他还想用一些比较强烈的情绪反差,试着诈上一波,看道长会不会面对“故作坚强的将死之人”一时心软,多透露点什么。
完全可以说,直到他将手放在黑门上的那一刻,他还在演。
可惜道长的口风实在太紧,终究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心中略有遗憾,不过月煌对此本就没有抱太多希望,当眼前再度恢复光明后,他也就将它抛诸脑后,再也不去想了。
进入黑门后的感觉并不陌生,又是似曾相识的眼前一黑,而后身体疯狂下坠,最终入水般稳稳落定。
等到眼前重新看到光亮,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一间破败的庙宇中。
环顾四周,除了一座挂满灰尘和蛛网,只剩下半个身子的神像,其余什么都看不到。
不等月煌做点什么,不知何时出现横在胸前的左手臂弯中,一个温暖的事物轻轻动了动。
垂目看去,那是一只断了条后腿的猫,毛色灰扑扑的,此刻仍在酣睡之中。
看着这个莫名其妙消失了几十章的小家伙,月煌忍不住笑了起来,用另一只手挠了挠它的下巴,轻声说:“你怎么还在睡啊......”
小猫无言,只是舒服地扬了扬头,而后又沉沉睡去。
无奈地揉了揉它的头,月煌想起道长在黑门出现后说的话,将目光转向身上其他地方。
他还是穿着那套灰色短打衣衫,由于此前被唐门高手插了一身的暗器,又在地上猛地摩擦过,此时破破烂烂的还带着血色,简直比乞丐更像乞丐。
不过即便如此,他胸口衣襟下还鼓囊囊地凸出一块,装着一团满是药香的包裹。
盯着它看了好一阵,月煌终于想起来,那是他从“沉沦学海”那个浩气盟内鬼医师抢来的。
“我当时抢这些东西是干啥的来着?”
尽管他依稀记得自己有一个很厉害的计划,但由于中间经历了太多事,现如今再去回想,已然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除此之外,他身上仅剩的东西,就只有一柄挂在腰间的无鞘长剑。
月煌对这柄剑倒是印象深刻。
差点被看成“天问”的天闻剑。
它刚出现时,以飞剑之姿引来了一大群敌人,而后让月煌见识了武学巅峰的模样,以及此前从未听说过的“神仙”们。
除了这些,它给月煌的印象,就只有一个削铁如泥的锋利了。
于是再度看到它,月煌脑海中第一句话就是:“这东西挂腰带上不会把腰带切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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