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一个界限。一个清晰、不容置疑、隔绝这个“异常”废物的界限!这间破败的茅屋是囚笼,她无力改变,但她必须在这囚笼之内,划出一片只属于自己的、绝对冰冷的领地!
林轩看着苏晚晴那倔强而痛苦地挺直腰背的姿态,眼底深处一丝极淡的玩味一闪而逝,快得无人察觉。他脸上露出“恍然大悟”般的表情,搓着手,带着点“憨厚”的歉意和“体贴”: “哦…哦!明白了!晚晴师妹你是…是觉得我在这儿…碍事?怕…怕我图谋不轨?嗨!你看你…想哪儿去了!我林轩虽然没啥大本事,但也是个…呃…正派人!”
他用力拍了拍胸脯(力道过大,引得自己一阵咳嗽),信誓旦旦: “你放心!我…我绝对没那心思!秦绝大师兄把你赏给我…呃…是信任我!我…我得对得起这份信任!不能…不能干那禽兽不如的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目光在狭小的茅屋里飞快地扫视,似乎在寻找什么。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茅屋中央那片相对“宽敞”的泥地上。
“这样!”林轩像是找到了完美的解决方案,脸上露出“灵光一现”的“喜色”,他几步走到那张唯一的、摇摇欲坠的破木桌旁,弯腰,吃力地将桌子拖拽到茅屋最里面、靠近苏晚晴所在角落的位置。桌子腿在泥地上拖出刺耳的摩擦声。
“晚晴师妹…你看…你靠墙这边…地方大点…这桌子…给你挡挡风…虽然…呃…也挡不住啥…”他殷勤地布置着,又将自己睡过的那堆湿漉漉的草垛,连拖带抱地弄到了茅屋门口附近、远离苏晚晴的另一个角落。动作笨拙,弄得草屑尘土飞扬。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茅屋中央,看着被桌子“保护”起来的苏晚晴角落,和自己那堆靠近漏风木门的草垛,脸上露出一种“大功告成”的“满意”笑容,甚至还带着点邀功似的看向苏晚晴: “你看…这样行不?你睡里边…暖和点…我睡门口…给你…呃…把风?嘿嘿…虽然…好像也没啥风好把的…但总归…安全点?”
他指了指两人之间那片空出来的泥地,大约三步宽的距离: “中间…这片…是过道!谁也别过来!井水不犯河水!晚晴师妹…你看…这样成吗?”
苏晚晴依旧低垂着头,没有任何回应,仿佛林轩的自说自话和笨拙表演只是一场无聊的闹剧。然而,她紧握的、藏在袖中的右手,指节却因用力而更加苍白。
不够。
这还不够。
一道破桌,一堆草垛,一个“过道”的承诺?在这弱肉强食、毫无信义可言的绝情谷,在这封闭压抑的囚笼里,这些都脆弱得如同蛛丝!她需要一个更清晰、更冰冷、更具威慑力的界限!一个能彻底斩断对方任何可能的试探、靠近、以及她内心深处那丝不该有的、危险的探究欲的……鸿沟!
她的目光,如同最冷的冰锥,缓缓移向自己腰间。
那里,悬着一柄剑。
剑鞘是灰扑扑的皮革,陈旧,磨损,毫不起眼。这是绝情谷配发给所有弟子的制式长剑,冰冷,实用,如同它的主人一样,只是工具。
苏晚晴的左手,因肩伤无法抬起。她的右手,却极其缓慢、极其稳定地抬起,越过了身体的轮廓,握住了冰冷的剑柄。
锵——!
一声冰冷、短促、带着金属摩擦特有的锐响,骤然撕裂了茅屋压抑的寂静!
一道森寒的剑光,如同暗夜中乍现的毒蛇獠牙,在昏沉的光线下倏然亮起!
林轩脸上的“满意”笑容瞬间僵住,瞳孔猛地一缩,身体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瞬间被巨大的“惊恐”和“难以置信”所覆盖,声音都变了调: “晚…晚晴师妹?!你…你这是干什么?!我…我没恶意啊!”
苏晚晴没有看他。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握剑的右手稳定得可怕,仿佛那刺骨的剧痛和失血的虚弱从未存在过。她甚至没有站起身。
只是手臂猛地发力,剑尖向下!
嗤——!
锋利的剑刃,带着一股决绝的、冰冷的意志,狠狠刺入两人之间那片泥泞的地面!
泥土在剑锋下如同豆腐般被轻易破开!剑尖深入地下数寸,直至剑格!
紧接着,苏晚晴握剑的右臂猛地横向一拉!
刺啦——!
令人牙酸的、利刃切割泥土和腐草的声音响起!
一道深约寸许、长约七尺、笔直得如同用墨线丈量过的深深剑痕,如同大地被撕裂的伤口,瞬间出现在茅屋中央的泥地之上!剑痕的一端,紧贴着苏晚晴倚靠的土墙,另一端,则直指林轩脚边不远处!
泥土翻卷,腐草断裂,露出下方更深的、潮湿的黑色土壤。这道剑痕,将本就狭小的茅屋空间,冷酷地一分为二!
剑痕以北,是苏晚晴的角落,有土墙,有那张破木桌。 剑痕以南,是林轩的草垛,靠近漏风的木门,直面外界的风雨和窥探。
一道剑痕,划开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不可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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