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催魂邪音带来的死寂并未持续太久。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反而酝酿着更深的压抑。苏晚晴强忍着神魂穿刺后的虚脱与刺痛,盘膝坐好,竭力运转《玄牝真解》中那段刚刚印证可行的神识温养法门,试图尽快恢复。
她能感觉到,远处那双阴沉的眼睛并未离开,反而变得更加焦躁、更加危险。秦绝接连失手(毒粥、邪音),耐心显然已消耗殆尽,下一次的发难,必定更加雷霆万钧。
而她与凌玄这看似摇摇欲坠的“囚笼”,还能支撑多久?
时间在极度紧绷的寂静中流逝。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当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驱散些许夜色时——
哒、哒、哒。
清晰而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紧不慢地朝着茅屋走来。
这一次,来的不再是鬼祟的杂役或无形的邪音。脚步声的主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到来,甚至刻意加重了步伐,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晚晴的心猛地提起,瞬间从入定中惊醒。她收敛起所有刚刚恢复少许的神识之力,重新将自己伪装成那个麻木疲惫、灵根已废的炉鼎,目光警惕地望向门口。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公式化的冷漠。
“刑堂执事,奉命查验弟子林轩伤情。”一个冰冷毫无情绪的中年男声在门外响起,不容拒绝。
该来的,终于来了。直接上门查验,看来秦绝是要彻底确认凌玄的“死亡”了。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缓缓起身,打开了木门。
门外站着一名身穿玄黑色刑堂执事服饰的中年男子,面容刻板,眼神锐利如鹰,修为赫然是筑基初期!他身后还跟着两名炼气大圆满的刑堂弟子,面色冷峻,手按在腰间的制式法刀上,杀气隐隐。
那筑基执事目光如电,瞬间扫过屋内。当看到地上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凌玄,以及屋内简陋破败的景象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嫌恶与漠然。
“你就是苏晚晴?”他的目光落在苏晚晴身上,带着审视与压迫。
苏晚晴微微低头,声音沙哑平淡:“是。”
“林轩情况如何?”筑基执事一边问着,一边毫不客气地迈步进屋,两名弟子紧随其后,一左一右守住门口,隐隐将苏晚晴也控制在视线范围内。
“…一直昏迷,气息很弱。”苏晚晴依照事实回答,语气听不出情绪。
筑基执事走到凌玄身边,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搭在凌玄脖颈的动脉处,一丝精纯的灵力探入其体内,仔细探查。
屋内气氛瞬间凝固。苏晚晴屏住呼吸,全身肌肉微微绷紧。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凌玄的伪装能骗过筑基修士的探查吗?
那筑基执事的眉头渐渐蹙起,脸上的表情从漠然变得有些惊疑不定。他探查到的情况,远比想象中更加糟糕!经脉淤塞脆弱如同朽木,五脏六腑生机黯淡,气血亏空到了极致,更有一股阴寒煞气盘踞在奇经八脉,不断侵蚀着最后的生机…这根本就是一个被彻底掏空了底子、只剩一口气吊着的废人!离死真的只差半步!
这种伤势,做不得假!尤其是那顽固的煞气,绝非普通手段能伪装出来!
难道这林轩,真的快死了?不是秦长老多虑?
就在他心神微微动摇,探查的灵力下意识地想要更深入一些,触及丹田和识海等最关键区域时——
异变再生!
地上一直“昏迷”的凌玄,身体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
然后,他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
但那双眼眸中,没有任何神采,只有极致的恐惧、茫然和…疯狂!
“啊——!!鬼!鬼啊!别过来!别咬我!!”他发出一声凄厉至极、完全不似人声的尖叫,整个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地上一弹而起!
力量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垂死之人!竟一下子撞开了蹲在他身旁的筑基执事!
筑基执事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脸上瞬间布满惊怒!
“放肆!”他厉喝一声,筑基期的威压瞬间爆发,想要将发狂的凌玄压制住!
但凌玄此刻状若疯魔,根本无视那恐怖的威压!他双眼赤红,涕泪横流,脸上充满了见到世间最恐怖景象的极致恐惧,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疯狂爬行躲闪,嘴里发出语无伦次的嚎叫:
“滚开!滚开!黑色的虫子!好多虫子!它们在啃我的骨头!啊啊啊!痛啊!” “娘!娘救我!爹!你们别死!血!好多血!”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别找我索命!啊啊啊!”
他一边嚎叫,一边如同无头苍蝇般在狭小的茅屋内抱头鼠窜,撞翻了屋角的瓦罐,踢散了干草,甚至一头撞在土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额角瞬间鲜血直流!
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依旧疯狂地哭嚎、躲闪,仿佛正被无数无形的恶鬼追索缠身!
“疯了?!”那筑基执事又惊又怒,试图出手制住他,但凌玄此刻的动作毫无章法,却又偏偏能在关键时刻险之又险地避开他的擒拿,同时将屋内的东西撞得更加狼藉一片,尘土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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