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骨藤造成的溃伤在林轩的特效药泥下,不过五六日便收口结痂,留下粉嫩的新肉,与其他处刻意保持的粗糙肌肤对比,反而更显突兀。苏晚晴不得不将更多的尘土仔细拍在脸上颈间,才能勉强遮掩这过于明显的“痊愈”痕迹。
伤势刚愈,没等她喘口气,绝情谷内的气氛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不同往日。
首先变化的是往来弟子们的眼神。以往多是麻木、冷漠或带着恶意的打量,如今却普遍多了一种躁动不安的兴奋,以及隐晦的算计。修炼场上对练的弟子下手越发狠厉,杂役区的争执也明显增多,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硝烟味。
就连每日分发任务的执事弟子,语气也少了些往日的敷衍,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尤其在分配那些能接触到些许修炼资源——如药渣、废弃灵石、看守丹炉等轻松差事时,更是明显偏向某些熟悉的面孔。
“听说了吗?今年的‘绝情试炼’要提前了!”
“真的假的?不是还有三个月吗?”
“千真万确!戒律堂的师兄亲口说的,据说是因为…咳,反正就是提前了!”
“这下糟了,我准备还不够啊…”
“嘿嘿,我可是攒了不少贡献点,就等这次换那柄寒铁剑了!”
类似的窃窃私语,如今苏晚晴敏锐的耳朵几乎随处可闻。
绝情试炼,又称谷中大比,是绝情谷一年一度最重要的盛事,也是底层弟子唯一有可能崭露头角、改变命运的机会。在大比中表现优异者,可获得丰厚赏赐,甚至被长老、亲传弟子看中,收归麾下,一步登天。而对许多弟子而言,这更是一场残酷的淘汰——失败者可能失去现有的一切,甚至沦为更底层的炮灰。
机遇与风险并存,足以让所有人疯狂。
这日午后,林轩难得没有给苏晚晴安排任何训练,而是丢给她一块抹布,让她擦拭屋里那几件少得可怜的家具。
他自己则靠在门边,看似慵懒地晒着太阳,耳朵却几不可察地微微动着,捕捉着风中传来的种种信息。
苏晚晴一边擦拭着那张破旧的木桌,一边也凝神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比往日密集了许多,且大多朝着谷中中央演武场的方向而去。空气中除了躁动,还隐隐多了一些陌生的、或强或弱的气息,似乎是外出历练或其他附庸势力提前赶回的弟子。
“……务必拿下前十,师尊自有重赏。”
“探查清楚那几个潜在对手的底细,尤其是他们新练成的杀招。”
“大师兄闭关前吩咐过,此次大比,那几个刺头,必须‘意外’淘汰…”
“放心,都已经打点好了,抽签时会‘照顾’你的。”
“王家的悬赏记住了吗?废了那小子,三百下品灵石!”
一段段或清晰或模糊的低语,如同暗流下的水草,缠绕着涌入苏晚晴的耳中。利益交换、阴谋算计、私人恩怨…全都借着大比的名头开始浮出水面。
她甚至听到了关于自己的只言片语。
“……那个苏晚晴…大师兄的意思…大比是个好机会…”
“……林轩那个废物…正好一并清理…”
“……放心,抽签已经安排好了,第一轮就会对上‘血手’张屠…”
“……啧啧,可惜了那身皮囊,要是先弄来玩玩…”
“……噤声!不要节外生枝!按计划行事!”
苏晚晴擦拭桌面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只是眼神更冷了几分。
果然,秦绝哪怕在闭关,也从未放松过对他的“安排”。大比,成了他们光明正大下手的舞台。血手张屠,她听说过这个名字,一个以残忍好杀着称的外门弟子,据说死在他手上的同门不下五指之数,且每每死状极惨。
林轩似乎也听到了什么,嗤笑一声,懒洋洋地评论道:“牛鬼蛇神,都急着跳出来亮相了。”
他转过身,溜达回屋里,瞥了一眼苏晚晴:“怎么样?怕不怕?那个张屠,听说最喜欢把人的骨头一寸寸捏碎。”
苏晚晴放下抹布,平静地回答:“夫君教了晚晴这么多,晚晴若还轻易被人捏碎,岂不辜负了夫君的苦心?”
林轩挑眉,似乎对她的回答有些意外,随即咧开嘴笑了:“哟,学会顶嘴了?有长进。”
他走到墙角,用脚尖点了点地上那堆他平日里当石子玩的、颜色各异的鹅卵石:“把这些玩意儿,按五行方位,在屋里摆个‘小龟壳阵’。”
苏晚晴一怔。小龟壳阵?那是一种极其简易的防御阵法,通常用于隔绝低阶修士的神识探查和声音偷听,效果微弱且极不稳定,鲜有人用。
“摆它做什么?”她下意识问。
“挡苍蝇啊。”林轩说得理所当然,“大比要到了,苍蝇蚊子肯定多,吵得人心烦。摆个阵,清静点。”
苏晚晴瞬间明了。他是要隔绝外界可能的窥探!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怕不宜被第三人听去。
她不再多问,依言将那堆鹅卵石按照基础阵法图谱,在屋内几个特定方位摆好。当她将最后一块土黄色的石块嵌入阵眼时,屋内空气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一种极淡的、若有若无的屏障感笼罩下来,外界的声音顿时变得模糊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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