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握着那枚刻有“赵虎”名字、触手微温的玉牌,感觉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掌心刺痛。周围那些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或纯粹看热闹的目光,如同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在她裸露的皮肤上。她低着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一步步挪回林轩身边,仿佛这样就能躲开那早已张开的、名为“命运”的罗网。
林轩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见她回来,伸手拿过玉牌,对着光眯眼看了看,“啧,赵虎,这名字挺虎气。”他用指甲抠了抠玉牌边缘,仿佛在研究材质,嘴里嘟囔着,“这玉质一般,下脚料做的吧?宗门也太抠门了。”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几个竖着耳朵的弟子听见。有人忍不住嗤笑出声,觉得这林轩果然是个傻子,死到临头还关心玉牌质地。也有人面露鄙夷,认为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掩饰内心的恐惧。
苏晚晴却没有理会周围的反应。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林轩那看似随意的动作和话语上。她看见林轩的指尖在玉牌某个不易察觉的符文凹槽处,极快地、若有若无地拂过,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了然的冷光。虽然只是一瞬,却让苏晚晴的心猛地一沉。
这抽签,果然不仅仅是简单的安排对手那么简单。这玉牌本身,恐怕也有问题。
“走吧,杵在这儿干嘛?还得等半天才轮到咱们呢。”林轩把玉牌随手抛还给苏晚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眼睛,“找个地方眯一会儿,养足精神好看……呃,不是,是给你鼓劲!”
他拉着苏晚晴,挤开人群,往演武场边缘人少的地方走去。所过之处,人们纷纷避让,看向他们的眼神复杂,仿佛在看两个即将走向刑场的死人。
找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靠着冰冷的石壁,林轩果真抱着胳膊,闭目养神起来,似乎周遭的喧嚣、即将到来的生死战都与他无关。
苏晚晴却无法平静。她背靠着粗糙的石壁,冰凉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衫渗入肌肤,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她紧紧攥着那枚玉牌,感受着其上残留的、属于赵虎的暴戾气息,以及那一丝被林轩点出的、不寻常的温热。
这温热,绝非正常。寻常玉牌触手生凉,而这枚……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浸染过,或者,被预先做了手脚。是为了追踪?还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影响她的心神?秦绝的手段,果然层出不穷,阴狠至极。
她回想起刚才抽签时那股细微的牵引力,再结合这玉牌的异常,一个清晰的认知浮上心头:从她走上抽签台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踏入了一个精心编织的死局。对手是筑基初期、凶残成性的赵虎,玉牌可能藏有暗算,台下必定还有秦绝安排的后手,防止任何“意外”发生。环环相扣,务求将她彻底碾碎。
绝望吗?
是的,有一瞬间,那冰冷的、熟悉的绝望感几乎要将她吞噬。就像过去无数个日夜,面对无法反抗的欺凌和注定悲惨的命运时一样。
但这一次,那绝望的潮水刚刚漫上心头,就被另一股力量强行压了下去。
是林轩那双偶尔闪过锐光的眼睛,是他那些看似折磨却让她脱胎换骨的训练,是那些深夜里悄然渡入她体内、助她抵抗煞气、引导星辉的温和力量,更是他此刻这副天塌下来也浑不在意的懒散姿态!
这姿态,是伪装,也是底气。
苏晚晴悄悄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慌乱和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林轩教过她,越是绝境,越要冷静。她开始飞速思考。
赵虎,筑基初期,优势在于力量强横,灵力雄厚,裂金爪攻势凌厉。劣势呢?他性格暴躁,易怒,攻击方式可能直来直去,缺乏变通。这是她的机会。
玉牌有问题,那就尽量不去依赖它,或者……想办法化解?她想起林轩教过的一些基础的符文辨认和灵力干扰技巧,虽然粗浅,但或许能有点用处。
台下可能有埋伏……这点最麻烦,只能靠临机应变了,或许……可以借助擂台的环境?
就在苏晚晴心思电转之际,演武场中央的擂台上,比试已经正式开始。
首先登场的是其他几座擂台的弟子,拳来脚往,灵力碰撞,呼喝声不绝于耳。有人很快分出胜负,有人缠斗不休,引得台下阵阵喝彩或嘘声。血腥气开始在空中弥漫,偶尔有弟子重伤喷血被抬下擂台,更增添了现场的残酷氛围。
苏晚晴没有去看那些比试,她的目光偶尔扫过三号擂台,那里还空着。她在脑海中一遍遍模拟着可能与赵虎交手的场景,推演着各种可能性和应对方案。她将自己这几个月来学到的东西——那玄妙的步法、对力量的控制、关键时刻的爆发(“惊蛰”的雏形)、以及增强的耳力目力,都纳入考量。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升高,气温也变得燥热起来。场中的气氛越来越热烈,也越来越暴戾。
终于,执事弟子高亢的声音再次响起:
“三号擂台,杂役区苏晚晴,对阵,外门弟子赵虎!双方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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