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了整整三日。
竹韵轩内,药香与灵光日夜不散。刘长老几乎寸步不离,亲自调配药方,以自身精纯灵力为她梳理那破碎不堪的经脉。九转还玉露与百年温阳参这等珍品亦是不计成本地供应。
如此待遇,莫说杂役弟子,便是内门精英也鲜少能及。
但刘长老心甘情愿。苏晚晴昏迷中那“微力巧引”,利用萧逸残留剑意疏通自身淤塞的手段,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那惊鸿一瞥所展现出的对力量的精妙驾驭,让他坚信此女身上隐藏的秘密,价值远超这些投入。
他要她活,至少要活到他将那秘密榨取干净为止。
在如此不惜代价的救治下,苏晚晴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生机,终于被强行稳固下来,不再继续恶化。断裂的经脉在药力滋养下开始缓慢续接,丹田处那点灵光虽依旧微弱,却不再摇曳,如同深埋灰烬中的一点星火,顽强地存续着。
第四日黄昏,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终于从无边黑暗中挣脱,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线起初模糊,继而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雅致却冰冷的精舍屋顶,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和一丝属于强者的、令人压抑的灵力威压。
她尝试动了一下手指,钻心的痛楚立刻从全身各处传来,尤其是左肩、右臂以及体内那几处引导剑意流经的经脉,更是如同被无数细针反复穿刺。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包裹着她,连抬起手臂这样简单的动作都难以完成。
“醒了?”
一个苍老而平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苏晚晴艰难地转动脖颈,看到刘长老正坐在不远处的蒲团上,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感觉如何?”刘长老语气温和,仿佛真是关心晚辈的师长。
苏晚晴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
刘长老示意了一下,旁边一名随侍弟子立刻端来一碗温热的参汤,小心地喂她喝下几口。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和微弱灵气,苏晚晴感觉好了些许,声音沙哑地开口:“多谢……长老救命之恩。”
刘长老摆了摆手,抚须道:“你既入我绝情谷,便是宗门弟子,老夫岂能见死不救?只是你此次伤势过重,经脉丹田受损极剧,即便稳住伤势,日后修行……恐怕也难有寸进了。”
他话语中带着惋惜,目光却紧紧盯着苏晚晴的反应。
苏晚晴垂下眼睑,掩去眸中情绪。她自然听出了刘长老话语中的试探与敲打。是在告诉她,她的生死、她的道途,皆在他掌控之中吗?
“弟子……明白。”她低声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刘长老对她的平静似乎有些意外,继续道:“你与萧逸一战,最后那引动剑意、转嫁伤害的手段,颇为玄奇,不知是何名堂?师承何处?”
又回到了这个问题。
苏晚晴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虚弱茫然:“弟子……不知。当时只觉得……若不那般做,必死无疑,身体……便自行那般动了……仿佛……仿佛本能一般。”
她再次将一切推给了“本能”和“模糊记忆”,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刘长老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与厉色,但脸上笑容不变:“哦?竟是如此?看来你那幼时奇遇,所获匪浅啊。只可惜记忆残缺,否则于我宗门,亦是幸事。”
他不再追问,话锋一转:“你伤势未愈,但宗门小比尚未结束。四强之中,你与萧逸判平,还需与另一名胜者角逐最终名额。你的下一个对手,是丹霞峰弟子,周焱。”
周焱?
苏晚晴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丹霞峰以炼丹术着称,弟子多不擅争斗,但这周焱却是个例外。他修为已至筑基初期,虽只是初入此境,境界尚未完全稳固,但筑基与炼气,乃是云泥之别!其实力,绝非炼气期的萧逸可比!
让她一个重伤未愈、修为尽废(表面上)的炼气弟子,去对阵筑基修士?
这已不是比试,而是……赤裸裸的谋杀了!
苏晚晴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看向刘长老,对方依旧是一副慈和模样,但那双浑浊眼眸深处的冷漠与算计,却让她遍体生寒。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继续逼迫她!逼她在绝境中,再次动用那“本能”,展露更多的秘密!甚至不惜……以她的性命为赌注!
“弟子……遵命。”苏晚晴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冰冷与愤怒,缓缓说道。
她没有选择。
两日后,静心苑演法台。
白玉地面上的裂痕已被修复,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上一战的惨烈与剑意。
观众依旧不多,但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凝重。刘长老端坐主位,台下除了几道神念虚影,竟还多了一位身着赤红道袍、面容红润、气息灼热的老者实体,正是丹霞峰的孙长老,周焱的师尊。
苏晚晴依旧是那身染血的灰色弟子服(并未更换,或许是某种暗示),在执役弟子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走上演法台。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几乎看不到一丝血色,眼神黯淡,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任谁看去,都是一个命不久矣的重伤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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