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薄如蝉翼、淬着幽蓝色“断魂瘴”、剑柄被强行塞入凌玄手中的“绝情剑”,剑尖颤抖着,悬停在苏晚晴心口前半寸之处,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凌玄的手,如同得了严重的癔症,剧烈地颤抖着,带动着那柄不祥的短剑在空中划出凌乱而绝望的弧线。他整个人似乎都要蜷缩起来,被两名高大的刑堂执事死死架住胳膊,才勉强维持着站立的姿态。汗水混杂着污渍,从他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留下深色的印记。他死死低着头,凌乱的长发遮蔽了面容,只能听到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声。
“动手。”
秦绝的声音,从祭坛高处传来,不高,却如同带着冰碴的寒风,刮过每一个人的耳膜。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依旧负手而立,冕旒下的目光,如同看待一场早已注定的戏剧,冷漠地注视着下方那挣扎的“棋子”与平静的“祭品”。
“林轩!”一名站在凌玄身侧、面容阴鸷的刑堂长老,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谷主恩典,予你亲手斩断尘缘、洗刷耻辱之机!此乃你最后的价值!莫要自误!”
另一名长老则语气稍缓,却带着更深的蛊惑:“林师侄,你之道途,本不该止于此。只要斩下这一剑,证明你已彻底绝情,谷主开恩,或可留你性命,许你戴罪立功,重归宗门。甚至……赐你筑基之机,亦非不可能。”
威逼,与利诱。
剑,已指道侣。
生路,与绝路,似乎只在这一剑之间。
全场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颤抖的剑尖,以及那剑尖所指的、被紧紧捆绑在漆黑刑柱上的苏晚晴身上。
她依旧平静。甚至,在那剑尖颤抖着指向她心口时,她连睫毛都未曾颤动一下。她的目光,越过那危险的剑锋,落在了凌玄那剧烈颤抖、卑微到尘埃里的身影上。
没有人知道,此刻苏晚晴的内心,并非毫无波澜。她能感觉到,那剑尖上淬着的“断魂瘴”所散发出的、针对神魂的阴毒气息。她也能看到凌玄那看似崩溃的表演是何等逼真。
但她更知道,这颤抖,这呜咽,这看似无力前进的剑尖……这一切,都是伪装!是凌玄在这绝境之下,依旧在进行的、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精湛表演!
她体内的逆命熔炉,运转没有丝毫紊乱,与幽冥窟那枚涅盘丹的共鸣,反而因为外界这极致的压力而变得更加紧密、活跃。她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凌玄那看似毫无反抗之力的躯壳下,那如同宇宙星璇般的力量,正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悄然渗透、影响着周围的一切,包括那柄绝情剑,包括那两名架住他的执事,包括……这整个祭坛的法则!
她信任他。
如同信任自己手中的剑,信任自己心中的道。
所以,她平静。她甚至……在等待。等待凌玄将这出戏,推向高潮的那一刻。
“不……不……”凌玄发出破碎的、带着哭腔的哀求,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我……我不能……晚晴……我……”
他的声音微弱而绝望,充满了人性的挣扎与软弱。这完美的表演,落在不同人眼中,有着不同的解读。
在观礼的大多数弟子看来,这是懦夫最后的无能哀鸣。
在秦绝和几位长老看来,这是预料之中的、道心不坚的体现,更是需要被强行“矫正”的对象。
而在苏晚晴听来,这每一个颤抖的音节,都仿佛带着某种特定的韵律,与她体内逆命熔炉的运转,产生着微妙的呼应。他不是在哀求,他是在……吟唱!以这种独一无二的方式,传递着最后的指令与确认!
“废物!”阴鸷长老失去了耐心,脸上闪过一丝戾气,猛地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缕乌光,就要朝着凌玄的后心点去!那是能催发人体潜能、同时带来极致痛苦的“戮心指”!他要强行操控凌玄,完成这一剑!
凌玄的“挣扎”表演达到了极致,成功吸引了全部仇恨与注意力。
但刑堂长老的耐心耗尽,直接动用酷刑手段,危机瞬间升级!凌玄的伪装,是否还能维持?苏晚晴,是否会被迫提前爆发?
就在那蕴含着“戮心指”力的指尖,即将触及凌玄后心的千钧一发之际——
“且慢。”
秦绝的声音,再次响起,阻止了长老的动作。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祭坛顶端。
秦绝缓缓抬起手,指向被绑在刑柱上的苏晚晴,他的目光,却如同毒蛇般,死死锁定了颤抖不止的凌玄。
“林轩,”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酷与戏谑,“你看她。”
“看看这个你曾经倾慕、如今却因你而沦为祭品的女人。”
“看看她此刻的眼神,何其平静?她早已认命,早已不将你视为依靠。你的犹豫,你的痛苦,在她眼中,不过是……可笑至极的丑态。”
诛心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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