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玄(伪装的林轩)指尖那枚刚从执事弟子手中领到的、品质低劣且带着细微裂痕的“辟谷丹”,在他看似无意地捻动下,发出一声极其细微、几乎被丹房外鼎沸人声淹没的“咔嚓”轻响,一道新的、更深的裂纹悄然浮现,随即,整颗丹药竟在他掌心无声无息地化作了带着酸涩气味的齑粉。
负责发放丹药的那名执事弟子只是随意瞥了一眼,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与不耐烦,挥挥手如同驱赶苍蝇:“碎了?自己不当心怪得了谁?这月的配额已发完,滚吧,下月早点来!”他甚至懒得去核查记录,显然对这种发生在底层弟子身上的“意外”早已司空见惯。
凌玄(伪装的林轩)脸上适时地流露出一丝属于底层修士的、混合着窘迫与心疼的神情,他嘴唇嗫嚅了一下,似乎想争辩什么,但在那执事弟子愈发冰冷的目光下,终究还是低下头,默默转身,准备离开这弥漫着浓郁药味与喧嚣的丹房外围区域。
就在他转身,看似无意地将那沾着丹药粉末的手掌在陈旧衣袍上擦拭,粉末簌簌落地的瞬间——
一个瘦小的、穿着打着补丁的杂役服饰的身影,如同泥鳅般从拥挤的人群缝隙中灵巧地钻出,恰好停在了他刚才站立的位置旁,蹲下身,假装系着其实并未松开的草鞋带,而他那双与年龄不符、带着过早洞察世情精明的眼睛,却飞快地扫过地面那摊与众不同的丹药粉末,以及凌玄那看似因“心疼”而微微蜷缩、却依旧残留着一丝难以言喻韵律的手指。
凌玄的脚步并未停顿,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杂役。但他的神识,却如同最精密的无形蛛网,早已将对方那一瞬间的细微举动尽收“眼”底。他“看”到那杂役少年(墨离)在蹲下的瞬间,鼻翼不易察觉地微微抽动,似乎在分辨那丹药粉末中极其微弱的、不同于寻常劣质辟谷丹的异常气息(那是凌玄刻意留下的一丝几乎不可察的、高阶丹药被强行降格后残留的意蕴);他“看”到墨离的目光在自己手指上停留了那远超寻常的一瞬;他更“看”到墨离系鞋带的手指,在粗糙的地面上,以一种极其隐蔽的频率,轻轻敲击了三下,仿佛某种无意识的习惯,又像是……一种试探性的、极其初级的暗号。
有点意思。凌玄心中漠然。一个杂役,竟有如此敏锐的观察力,而且似乎对丹药、对修士的细节,有着超乎其身份的认知与好奇。
他维持着“林轩”那略显沉闷木讷的姿态,继续向外走去,却在经过一个堆放废弃药渣的角落时,仿佛因“心神不宁”而被一块凸起的青石绊了一下,身形一个微不可查的踉跄,袖口中,一小块看似普通、却蕴含着极其隐晦纯净土系灵气的矿石边角料(取自之前废墟,经他手处理后,其灵气已变得极其内敛,非特殊感知难以察觉),“恰好”从袖口滑落,滚入了那堆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药渣之中,瞬间被掩盖。
他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丹房。
凌玄的欲望,是编织一张属于自己的信息网。他需要眼睛和耳朵,需要那些游走在光影边缘、不被人注意,却又对各类信息有着天然敏感性的“小人物”。这个看似精明的杂役少年,引起了他的兴趣。那块矿石,便是一份无声的、带着筛选性质的“饵”。若那少年真有足够的机敏和胆识,并能意识到那矿石的不凡,他或许便是一个值得初步接触的目标。
而对于墨离而言,他的欲望则更为直接和迫切——生存,以及……改变。他厌倦了在泥泞中挣扎,厌倦了被人随意呵斥、朝不保夕的日子。他渴望机缘,哪怕这机缘可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刚才那位“林师兄”(他认得这张属于边缘弟子的面孔)的异常,以及那块滚入药渣中、却让他体内那点微薄灵力都产生一丝奇异共鸣的矿石,像是一点火星,落在了他早已干涸的心田上。他知道这可能是陷阱,但更可能……是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当天深夜,丹房区域喧嚣散去,只余下值守弟子昏昏欲睡的灯火时。一道瘦小的黑影,如同真正的狸猫,借着阴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回了那堆废弃药渣旁。墨离的心脏跳得如同擂鼓,他凭借白日里记忆的精准位置和那丝微弱的灵气感应,小心翼翼地扒开刺鼻的药渣,指尖终于触碰到那抹冰凉的触感——那块矿石,真的还在!
就在他心中狂喜,将矿石紧紧攥在手心的瞬间,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他身后极近的距离响起,吓得他几乎魂飞魄散!
“你在找这个?”
墨离猛地回头,只见白日里那位“林师兄”,不知何时已如同鬼魅般立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中把玩的,正是另一块几乎一模一样的矿石!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墨离,他几乎要瘫软在地。对方能如此轻易地找到他,实力远超他的想象!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卷入了一场远超他能力范围的麻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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