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轰然向内倒去,一股浓烈刺鼻的硝烟味扑面而来。
众人蜂拥而入,然后僵在了原地。
眼前的画面,像一幅被定格的油画。
病床上,陆展业还保持着半躺的姿势。
他的右手握着一把黑色的格洛克17手枪。
黑洞洞的枪口,死死地抵在他的右侧太阳穴上。
那个位置,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殷红的血混杂着脑浆,正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流下,染红了枕头。
病床边的心电监护仪,屏幕上那条代表生命体征的线条,已经变成了直线。
警报声还在不知疲倦地嘶鸣着。
仿佛在为这个刚刚逝去的生命,奏响最后的哀乐。
“……完了。”
保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眼神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
他的任务是保护陆展业。
现在,陆展业死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还是用这种方式。
老刑警脸色铁青。
他快步上前,先是探了一下陆展业的颈动脉。
没有搏动。
他又看了一眼那把枪,以及陆展业那因为死亡而痉挛、死死扣住扳机的手指。
“立刻封锁现场!”
“通知分局,就说……目标人物陆展业,持枪自杀!”
老刑警的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自……自杀?”
年轻刑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然呢?”
老刑警回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你告诉我,他杀的可能性在哪里?”
年轻刑警被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
他杀?
怎么可能。
他们三个人,就守在门外。
从枪响到他们撞开门,前后加起来,绝对不超过十秒钟。
凶手能在十秒钟之内,开枪杀了人,再从窗户跳下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拍电影吗?
“可是……窗户……”
年轻刑警还是有些不死心,他指了指病房那扇没关上的窗户。
老刑警走了过去,探头往外看了看。
下面是医院的后巷,几棵高大的梧桐树在夜风中摇曳着枝叶,黑漆漆的一片。
他伸手摸了摸窗沿,没有发现任何攀爬或者撬动的痕迹。
“窗户没锁,很正常。”
老刑警直起身。
“这几天天气闷热,病房里又一股消毒水味,他想开窗透透气,有什么问题?”
“这不能成为他杀的证据。”
他又指了指床头柜,那里的一个抽屉是打开的。
抽屉旁边,还放着一个金属密码箱。
箱子也是打开的状态,里面空空如也。
“看到那个箱子了吗?”
老刑警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
“那个箱子的密码,只有陆展业一个人知道。”
“现在,箱子开了,里面的东西不见了。”
“你觉得,凶手能在杀了人之后。”
“还有闲情逸致逼着他打开密码箱,取走东西,再从容地从窗户离开?”
“而且,如果真是被人挟持,陆展业但凡喊一声,我们在外面不可能听不见。”
老刑警的分析有理有据。
每一个细节,都将凶杀的可能,一点点地排除。
剩下的,就只有一个最合理的解释——自杀。
众人沉默了。
是啊。
陆展业有足够的自杀动机。
这段时间,他名为住院,实为被警方保护性看管。
他的精神早就被压垮了。
选择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似乎……也合情合理。
十五分钟后,更多的警车呼啸而至。
医院的VIP病区被彻底封锁。
法医团队与痕迹检验科的专家们,穿着白色的防护服鱼贯而入。
领头的,是市局法医科的主任。
一个三十多岁,气质干练的女人。
她没有理会旁边老刑警等人的汇报。
只是戴上手套,径直走到了床边。
她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下陆展业的伤口。
“枪口紧贴皮肤,有明显的烧灼痕迹和火药残留,是典型的接触性射击。”
她的声音很平静。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陆展业握枪的手上。
她拿出镊子,试图将那把格洛克17从他手中取下。
但是失败了。
陆展业的手握得太紧了,紧得就像是和枪柄长在了一起。
“尸僵发生得这么快?”
旁边一个年轻的法医有些惊讶。
“不,这不是尸僵。”
主任摇了摇头。
“这是‘尸体痉挛’。”
“通常发生在死者死前精神高度紧张,或者有强烈意念的情况下。”
“比如,溺水的人会死死抓住手里的稻草,坠崖的人会紧紧抓住岩石。”
“而自杀者在开枪的瞬间,因为强烈的求死意志以及巨大的神经刺激。”
“手指肌肉会发生痉挛,导致他死后也会保持着这种紧握枪支的姿态。”
“这种现象是任何人都无法伪造的。”
主任的语气十分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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