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追出屋外时,暮色已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苏家村的屋顶上。村口的老槐树叶被风卷得簌簌响,红布条在暮色里飘成模糊的影子,刚才那道黑影消失的方向,只有密不透风的林子,像张咧开的黑嘴。
“看到什么了?”苏伯拄着拐杖跟出来,苍老的手紧紧攥着杖头,指节泛白。王二也端着猎弓赶来,弓弦拉得紧绷,箭镞对着密林深处。
林风眯眼望着林子,太初令的灼热感还在掌心蔓延,比刚才在王大婶屋里时更甚,像是在回应某种近距离的“共鸣”。“速度很快,没看清样貌,但身上有魔气——不是山里野兽的那种混沌魔气,更……凝练。”
“凝练的魔气?”苏伯的脸色沉了下去,“难道是‘那些东西’?”
“哪些东西?”林风追问。
苏伯却没立刻回答,只是朝王二使了个眼色:“你带几个后生,去村四周加岗,火把多点亮些,别让任何活物靠近村子。”王二应声而去,临走前看林风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刚才林风救王大婶时,他就站在门口,那道净化魔气的白光,让他对这个“外人”的疑虑淡了些,却又添了层更深的探究。
苏伯引着林风回到那间挂着山脉地图的木屋,反手掩上门。昏黄的油灯被风从窗缝里灌进的气浪掀得摇晃,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长忽短。
“林小子,你得知道,苏家村守着的,不只是几间土坯房。”苏伯往油灯里添了点油,火苗稳稳亮起来,他指着墙上地图里用朱砂圈住的一个小点,“这里,黑风山脉中段的‘落魂涧’,就是我三十年前去过的古墟。”
林风凑近地图,那小点恰好在黑风崖与苏家村之间,被几座陡峭的山峰圈在中央,像是被刻意藏起来的伤疤。“那古墟和太初令有关?”
“不好说,但石碑上的纹路,与你腰间木牌上的确实像。”苏伯的声音压得极低,“当年我们误入古墟时,除了满地白骨,还在石碑下看到过几具新鲜的尸体——穿着青阳城武馆的服饰,手里攥着半截和你这木牌相似的碎片。”
林风心头一震:“青阳城武馆的人?”
“嗯,三十年前,青阳城不止王猛一家武馆,还有个‘玄铁馆’,馆主据说得到过一块古墟遗物,后来就带着弟子进山寻古墟,再没出来过。”苏伯叹了口气,“李家那时还没现在这么势大,但李霸的爹,当时就在玄铁馆当杂役,据说也跟着进了山,是少数活着出来的人之一。”
林风的指尖在地图上敲了敲:“所以,李霸找太初令,不只是为了报复,更是为了找古墟?”
“十有八九。”苏伯点头,“玄铁馆覆灭后,李家就开始暗中打听古墟的消息,这些年买的‘古物’,多半是从古墟附近捡的。他们肯定觉得,你这太初令是打开古墟的钥匙。”
这时,屋外传来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族长爷爷,林风大哥,我爹他……他又犯病了!”
两人连忙赶到苏晴家。土坯房里弥漫着草药味,炕上躺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汉子,正是苏晴的爹苏老实。他此刻浑身抽搐,额头上青筋暴起,皮肤下隐隐有黑色纹路在游走——竟和王大婶刚才的症状有些像,只是更轻些。
“怎么会这样?”苏晴握着父亲的手,眼泪掉在粗布被单上,“早上还好好的,就刚才突然说心口疼……”
林风伸手按在苏老实的腕脉上,太初令的光芒微闪,他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魔气在苏老实体内游走,比王大婶的更隐蔽,像是潜伏了很久。“不是新染上的,是旧伤复发。”他看向苏晴,“你爹以前是不是进过山?”
苏晴愣了愣,点头:“是……前年冬天,他为了给我娘治病,去黑风崖深处采过一次药,回来后就总说身子沉,村里郎中也查不出原因。”
林风心中了然:“他那时就沾了魔气,只是潜伏在体内,今天王大婶那边魔气爆发,引动了他体内的隐患。”他取出白天剩下的清灵叶,“先嚼碎含着,我再用术诀压一压,等明天采了新的清灵草熬汤,连续喝半月应该能清干净。”
这次驱魔气时,太初令的反应格外强烈,白光没入苏老实体内时,林风甚至听到识海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嗡鸣,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等苏老实的抽搐停下,呼吸平稳后,他收回手,发现太初令的纹路竟亮了一瞬,像是在地图上看到的古墟石碑纹路。
“这木牌……”苏晴盯着太初令,小声道,“我爹那次从山里回来,也捡过一块碎木片,上面的花纹和这个很像,后来被李家的人抢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林风追问。
“就上个月。”苏晴咬着唇,“李家的人来村里问你的消息,看到我爹房梁上挂着的木片,说是‘不祥之物’,硬抢走了,还打了我爹两拳……”
林风的眼神冷了下来。上个月,正是他打伤张彪逃进黑风山脉的时候。李家那时来抢木片,显然不是偶然——他们早就知道苏老实有古墟遗物,只是借着找他的由头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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