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剑光事件后的第三天,青云宗终于恢复了平静。
试剑台的比赛延期举行,执法堂还在调查那天的震动原因,但没人联想到远在南荒的七煞宗山门被斩了一剑——毕竟隔了三千里,消息还没传过来。
苏晚睡足了整整两天。
醒来时,她感觉自己像被掏空后又重新填满,只是填得不太均匀——手脚发软,脑袋发沉,但精神意外地清明。
她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才慢吞吞地起身洗漱。
镜子里的脸苍白得过分,眼下的青黑淡了些,但整个人看起来更……透明了。
像一层薄雾,风一吹就散。
苏晚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感真实,但视觉上确实淡薄得诡异。
也好。
她换上弟子服,推开房门。
阳光刺眼,她眯了眯眼,适应了片刻才往外走。
路上遇到的弟子们依旧在热烈讨论“守护者显灵”的事,没人注意到她。有两次,她和人擦肩而过,对方甚至没意识到身边有人。
存在感低到这种程度,也算一种方便。
她走到膳堂,打饭的王师兄今天看到她时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苏师妹?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苏晚说。
“哦哦……”王师兄给她打饭时多看了她两眼,“师妹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有点累。”
“那你多吃点,今天有灵鸡汤,补气血的。”王师兄给她舀了满满一勺。
“谢谢。”
苏晚端着餐盘找了个角落,慢慢吃着。
鸡汤很鲜,灵气浓郁。她能感觉到暖流顺着食道滑下,在胃里化开,滋养着空虚的身体。
吃到一半时,周管事找了过来。
“苏晚,吃完来一趟事务堂。”他板着脸说。
“有事?”
“你前几天的藏经阁清扫记录不完整,少了一页。”周管事语气严厉,“按照门规,罚你去后山灵泉打水,灌满膳堂西侧那口备用储水缸。”
后山灵泉打水?
苏晚抬眼:“储水缸多大?”
“十石缸。”周管事说,“今天之内完成,否则扣三个月月俸。”
十石缸,就是一千斤水。
后山灵泉距离膳堂三里路,一个来回至少两刻钟。用普通木桶,一次最多打三十斤水。
要灌满那口缸,需要往返三十多次。
从早到晚不停歇,勉强能在天黑前完成。
这是典型的惩罚性任务——费力、枯燥、浪费时间。
周围的弟子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
“活该,谁让她记录不完整。”
“炼气三层去打水,够她受的。”
“估计得累趴下……”
苏晚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知道了。”
她继续吃饭,速度不快不慢,和平时一样。
周管事皱了皱眉,但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饭后,苏晚去事务堂领了任务牌和两个大木桶。
木桶是特制的,桶壁厚重,桶底还刻了“重”字诀符文——装满水后重量加倍,专门用来惩罚犯错弟子。
苏晚一手拎一个,试了试。
确实沉。
以她表面炼气三层的修为,提起来都费力,更别说走三里山路。
但她没抱怨,拎着桶往后山走去。
路上遇到几个外门弟子,看到她这副模样,有人嗤笑,有人摇头,没人帮忙。
苏晚也不在意。
她走得很慢,木桶随着步伐晃动,水花偶尔溅出来,打湿了鞋面。
三里路走了足足半个时辰。
到灵泉时,日头已经升到中天。
泉水清澈见底,从石缝中汩汩涌出,在低洼处汇成一个小潭。潭边立着那块刻有阵法纹路的巨石,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苏晚放下木桶,蹲在潭边,舀起一捧水洗脸。
水很凉,灵气充沛。
她休息了片刻,才开始打水。
装满两桶,直起身时,手臂微微发颤——不是装的,是真的吃力。
她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拎着桶往回走,每一步都沉重。
回到膳堂时,负责验收的杂役弟子看了看桶里的水,又看了看她苍白的脸,难得没有刁难:“倒进西侧那口缸里就行。”
苏晚把水倒进缸。
十石缸,才铺了薄薄一层底。
她转身,继续去打第二趟。
第三趟,第四趟……
日头渐高,又渐西斜。
苏晚往返了十二次,缸里的水才到一半。
她的弟子服已经被汗水浸透,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手臂酸麻,脚步虚浮。
负责验收的杂役弟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要不……休息会儿?”
“不用。”苏晚说。
她拎起空桶,再次往后山走。
这次走得更慢。
到灵泉时,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
她把桶放在潭边,坐在石头上喘息。
真的太累了。
不是装的,是真的体力透支。
她看着潭水,水面倒映着晚霞,也倒映着她模糊的脸。
苍白,透明,像要融化在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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