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户幕府初立,天下并未真正归心。德川家康的统治如同新铸的刀剑,锋芒虽利,却仍需鲜血与时间来打磨,以慑服四方潜藏的野心。战火并未完全平息,在一些边陲之地,旧势力的负隅顽抗与新崛起的野心家相互碰撞,将大地再次染上血色。
而这混乱,对于新生的上弦之肆而言,无异于一场饕餮盛宴的邀请函。
跟随着黑死牟穿行于战火频仍的地域,搜寻着鬼杀队与青色彼岸花那渺茫的踪迹,梨花雪(或者说,雪鬼)体内那被压抑的饥饿感,以及对“罪孽深重者”血液的渴望,日益炽盛。它那双烙印着“上弦肆”的竖瞳,冷漠地扫视着烽烟四起的人间,如同俯瞰猎场的猛兽。
直到某一日,它们途经一处正在激烈交战的峡谷。喊杀声震天,刀剑碰撞,箭矢破空,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与硝烟味。一方旗帜上,赫然绣着一个让它潜意识深处泛起冰冷涟漪的家纹——那是曾经依附于梨花家,却在最后关头背叛、并积极参与瓜分梨花家基业的某个大名的家纹!
一瞬间,某些尘封的、属于军阵的记忆碎片,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猛地荡漾开来!
它不是那个需要遵守规则、不能介入人间战争的雪柱了。它是鬼,是上弦之肆!复仇,吞噬,是天经地义!
“前辈,”它转向黑死牟,声音冰冷而坚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颤抖,“请允许我……处理一些私事。”
黑死牟那六只眼眸淡漠地扫过战场,又落回它身上,微微颔首,算是默许。他乐于见到这位后辈磨砺爪牙,熟悉杀戮。
下一刻,梨花雪的身影已然从山崖上消失。
它如同鬼魅般直接切入战阵最混乱的中心。没有咆哮,没有宣告,只有骤然降临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极致低温!
“血鬼术·寂灭雪域!”
以它为中心,肉眼可见的苍白寒气呈环形爆发,如同死亡的涟漪急速扩散!寒气所过之处,正在厮杀中的士兵们动作瞬间僵直,皮肤上凝结出厚厚的白霜,眼中的神采迅速被冰蓝的死寂取代。仅仅是片刻,数十名士兵便化为了姿态各异的冰雕,脸上还凝固着战斗时的狰狞或恐惧。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战场为之一静。
紧接着,梨花雪动了。它的目标明确——敌军本阵,那杆背叛者家纹的旗帜之下!
它甚至不需要使用刚刚领悟的月之呼吸,仅仅是依靠鬼魅般的速度和本能般的剑术,“冰痕”挥洒间,暗蓝色的刀光如同死神的镰刀,所向披靡!无论是厚重的铠甲,还是格挡的兵刃,在蕴含着冻血之毒的鬼刀面前,皆如纸糊般脆弱!
断臂残肢与破碎的冰晶齐飞,鲜血尚未落地便被冻结成暗红色的冰渣。它在军阵中硬生生杀出了一条由冰雕和尸骸铺就的道路,直指那吓得面无人色的敌军大将,以及簇拥在他身边的、那几个它记忆中无比深刻的、背叛梨花家的家臣面孔!
“怪……怪物!!”
“保护主公!!”
“是鬼!战场上有鬼啊!”
惊恐的尖叫和绝望的呐喊取代了战吼。
梨花雪的目光锁定了一个肥胖的家臣,他正试图躲藏在士兵身后。它身影一闪,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对方面前。
“梨……梨花小姐?!不……不可能!!”那家臣看清了它那保留着生前八分轮廓,却妖异无比的容颜,吓得魂飞魄散,裤裆瞬间湿透。
“背叛者。”它冰冷地吐出三个字,不带任何情绪,只有宣判。
“冰痕”轻轻一挥,那家臣连同他身后的几名士兵,瞬间被一道扩大的暗月形剑气(下意识融入了月之呼吸的皮毛)拦腰斩断,伤口处瞬间覆盖上黑冰,连惨叫都未能发出完整。
它没有停留,如同收割麦穗般,精准地寻找着记忆中的每一个背叛者。每杀死一个,它便俯下身,尖锐的指甲划开对方的胸膛,汲取那尚且温热的、充满了恐惧与罪孽的血液。
吞噬。
消化。
力量在增长。
空虚被填满。
仇恨……在燃烧!
一种混合着复仇快意与嗜血满足的复杂情绪,在它冰冷的胸腔中激荡。这些背叛者的血液,似乎格外“美味”,格外能滋养它的鬼躯。
当最后一名记忆中的家臣在它手中化为碎肉时,它身上那洁白的梨花羽织,染上一层妖异的腥红,它抬起头,竖瞳扫过整个已然崩溃的战场。敌我双方的士兵,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无法理解的恐怖存在吓得肝胆俱裂,开始四散奔逃。
但它不允许。
“血鬼术·冰蚀毒雾·千本!”
它张开双臂,浓郁的、带着深紫色冻血之毒的冰雾如同活物般弥漫开来,笼罩了大半个峡谷。冰雾之中,无数细如牛毛的毒冰千本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噗噗噗噗——!”
无论是逃跑的,还是试图抵抗的,只要被毒雾笼罩,被千本射中,身体便会迅速僵硬、冻结,皮肤泛起诡异的紫黑色,最终化作一具具散发着寒毒气息的冰雕。整个战场,在极短的时间内,变成了一片死寂的、由无数冰雕组成的、恐怖而诡异的冰雪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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