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六点,林枫已经站在建林建材有限公司门口。褪去外卖骑手服,换上唯一一套熨烫平整的灰色西装,他看起来依旧有几分昔日职场精英的模样。
公司八点半上班,他是第一个到的。保安打着哈欠给他开门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个过分早到的应聘者。
七点四十分,一辆黑色奥迪A6驶入厂区。陈建国摇下车窗,看到站在办公楼前等候的林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来得真早。”陈建国下车,拍了拍林枫的肩膀,“吃过早饭没?”
“吃过了,陈总。”林枫微微欠身。
“别这么拘谨。”陈建国爽朗一笑,“跟我来办公室聊聊。”
简单的面试更像是一场随意的交谈。陈建国问了些家庭情况、工作经历,林枫如实相告,只隐去了离婚官司的具体细节。
“年轻人遇到挫折不可怕,可怕的是爬不起来。”陈建国若有所思,“这样,你先跟着我跑业务,月薪五千,包吃住。做得好再加。”
这个待遇对于司机助理来说相当优厚。林枫知道,这是陈总在给他机会。
接下来的一个月,林枫展现出了惊人的学习能力。他不仅把陈总的行程安排得井井有条,还在陪同见客户时默默记下了各种建材的规格、价格和行业门道。
一次前往邻市谈生意的路上,陈建国突然考他:“记得上周见的王总那边,螺纹钢报价多少吗?”
“三级螺纹钢Φ12mm的报价是每吨3850元,比市场价低50元,但运费要我们承担。”林枫不假思索地回答,“不过我发现他们的库存积压严重,如果能现金结算,应该还能再压价。”
陈建国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小子可以啊,比我的业务经理还细心。”
机会很快降临。一个周五下午,公司最大的客户突然要求当晚送一批紧急建材到工地,否则将影响工程进度。偏偏公司唯一的货车司机老李突发急性阑尾炎住院了。
“这可怎么办?”业务经理急得团团转,“临时找外面的车根本来不及,而且这批货价值高,不放心啊。”
“我有B照,我来送。”林枫站了出来。
陈建国看着他:“你确定?那工地可不近,来回得四小时,而且今晚有暴雨。”
“没问题,我熟悉路线。”林枫语气坚定。
晚上七点,林枫开着公司的厢式货车驶入暴雨中的高速公路。雨刮器开到最大档,前方依然模糊不清。他全神贯注,双手紧握方向盘,不时瞥一眼后视镜确认货物固定情况。
到达工地时已是晚上九点。工头看到准时送达的建材,激动地握住林枫的手:“太感谢了!这下我们不用被甲方罚款了。”
回程路上,雨势渐小。林枫在休息区停车检查货物固定情况时,无意中听到旁边几个司机在聊天。
“听说城南要建新开发区,建材需求很大。”
“可不是嘛,不过那边现在都是小供应商在搞,价格乱得很。”
林枫心中一动,默默记下这个信息。
第二天,陈建国特意早早来到公司,看到正在擦车的林枫,满意地点点头:“昨晚干得漂亮,客户刚才打电话来特别表扬了。从下个月起,你工资涨到八千。”
“谢谢陈总。”林枫顿了顿,“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
“我听说城南要建新开发区,现在那边的建材供应很分散。我们能不能提前布局,在那里设个点?”
陈建国眼睛一亮:“详细说说。”
林枫将昨晚听到的信息与自己这一个月的观察结合起来,分析得头头是道。他不仅指出了市场机会,还提出了一个低成本试点的方案。
“好!这个项目就由你来负责前期调研。”陈建国一拍大腿,“需要什么资源,直接跟我说。”
当天晚上,林枫躺在公司宿舍的床上,第一次感到前途有了光亮。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份工作,更是一个翻身的机会。
而此刻,在城市另一端的一家高档餐厅里,李薇薇正对着手机发愁。法院的执行通知已经下来了,要求她限期返还款项。她求助地看向对面的男人:“张少,你看这......”
被称作张少的男人不屑地摆摆手:“急什么,我爹已经跟执行局打过招呼了。拖他个一年半载,那小子自然就放弃了。”
但他心里也有一丝不安。最近商圈里流传着一个消息:建林建材的陈建国收了个能干的新人,做事雷厉风行。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新人,可能就是那个他以为早已被踩在脚下的林枫。
窗外,月色如水。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悄然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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