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循序渐进,避免打草惊蛇。”林枫点头,“具体目标,你有倾向吗?”
“有一家,‘绿创科技’,做智能分选机器视觉的,团队很年轻,技术有独到之处,但市场推广乏力,资金链很紧。创始人是个海归博士,有点技术人的理想主义,对纯粹资本介入可能比较抗拒,但对产业协同和技术落地应该有兴趣。另一家,‘固源新材料’,做再生骨料增强剂的,技术相对成熟,已经有小规模应用,但创始人年纪偏大,求稳,可能更看重资本和渠道。这两家,可以作为优先接触目标。”
林枫仔细听着,心里快速盘算。李曼不仅提供了方向,连潜在对象的性格和诉求都做了分析,这省了他太多功夫。
“另外,”李曼抬起头,看着林枫,眼神清澈而认真,“林枫,有句话我想提醒你。联合盟友,寻找伙伴,这步棋很对。但在这个过程中,你一定要守住底线,保持独立。我们不能从一个坑里爬出来,又掉进另一个坑。尤其是,如果将来要和国企或者大央企合作,公司控制权、技术主导权、发展方向,这些核心问题,必须事先想清楚,谈明白,落在纸上。”
她的提醒,像一盆清凉的水,让林枫因局势紧迫而有些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是啊,引进强援的同时,如何不被反客为主,如何保持建林绿源的灵魂和方向,这是比找到盟友更难的课题。
“我明白。”林枫郑重道,“合作是手段,不是目的。建林绿源,必须是我们自己能做主的企业。这点,我不会让步。”
李曼似乎松了口气,低头喝粥,嘴角泛起一丝浅浅的、几乎看不见的笑意。
粥喝完,夜已深。送李曼到她的车旁,林枫忽然说:“李曼,谢谢你。不只是为工作。”
李曼拉车门的手顿了顿,没有回头,声音轻轻的:“不客气。路上小心。”
车子驶远,尾灯消失在街角。林枫站在空旷的街边,夜风拂面,带着初冬的寒意,但他心里却有一股暖流在涌动。前路依然迷雾重重,强敌环伺。但此刻,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他有并肩作战的伙伴,有值得信任的导师,有需要守护的事业,还有……一份悄然生长、却无比坚实的心动。
环保局的责令整改通知书,白纸黑字,盖着红章,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会议桌光滑的桌面上。会议室里气氛凝重,烟雾缭绕。陈建国脸色铁青,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周博士眉头紧锁,眼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小周和其他几个部门负责人,或低头不语,或焦躁地搓着手。
“停产整顿十五天,全面排查环保和安全生产隐患,提交整改报告,并经核查合格后方可恢复生产。”林枫的声音在寂静的会议室里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让所有人心里一沉,“这是通知书上的原文。意味着,邻省的订单交付要延期,正在洽谈的几个项目可能告吹,下个月的现金流……会断。”
“狗日的张昊!肯定是他搞的鬼!”生产部主管猛地一拳砸在桌上,震得烟灰缸跳了跳,“什么暗管偷排,安全生产隐患!我们哪个月不搞自查?环保设备都是最新最好的,天天当祖宗供着!这分明是栽赃陷害!”
“现场没找到证据,但‘举报’描述得有鼻子有眼,他们就可以‘合理怀疑’,启动调查程序。停产整顿,是法定权限内的‘必要措施’。”李曼坐在林枫旁边,面前摊开着相关的法律法规条文,语气冷静得像在陈述一个数学公式,“法律上,我们几乎没有抗辩的余地。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在最短时间内,完成他们提出的‘全面排查’和‘整改’,并通过复查。”
“怎么查?怎么改?”财务总监愁容满面,“他们说要聘请有资质的第三方机构进行全面评估,这费用……还有停产的损失,工人的工资……账上的钱,撑不了几天了。”
压力像无形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林枫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焦虑或愤怒的脸。他知道,此刻自己不能乱,不能慌。他是主心骨,他倒了,军心就散了。
“抱怨和愤怒解决不了问题。”林枫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下了所有的嘈杂,“张昊希望看到的,就是我们自乱阵脚,互相埋怨,然后一溃千里。我们不能让他得逞。”
他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笔:“时间紧迫,我分一下工。第一,应对检查组。周博士,你全权负责,成立专项小组,就按照最严苛的标准,对照通知书的每一项,给我彻底自查!设备运行记录、加药台账、危废管理、应急预案、员工培训记录……所有能想到的,全部翻出来,整理成册。不是要证据吗?我们给他证据,要多少,有多少,要什么样的,我们有什么样的!”
“是!”周博士挺直腰板,眼中重新燃起斗志。
“第二,第三方评估机构。”林枫看向李曼,“李律师,麻烦你立刻联系省内信誉最好、也最严格的几家有资质的环评和安评机构,请他们立刻派人进场评估。记住,不要找关系,不要走捷径,就按正规程序,用最苛刻的眼光来查!我们要的,不是一张‘合格’的纸,而是要借他们的手,给我们做一次最彻底的‘体检’,查出所有可能的风险点,一次性解决干净!费用,财务想办法,优先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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