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河内到上海的航线,从未显得如此漫长。私人飞机引擎的轰鸣,在封闭的机舱内化为沉闷的背景音,却压不住林枫胸腔里那面被愤怒、担忧和一种近乎毁灭的急迫感疯狂擂动的战鼓。他闭着眼,靠在真皮座椅上,脑海中却像过电影般,反复闪现着安保负责人王队那句“有不明人员抵近侦察”,以及江哲承诺的“二十四小时内给答复”。每一秒的流逝,都像在他紧绷的神经上又加了一根稻草。
飞机终于在浦东机场降落,舷窗外是上海熟悉的、略显阴沉的天空。没有走普通通道,林枫在机组人员的安排下,直接从停机坪坐上了一辆提前等候、车窗贴着深色防爆膜的黑色路虎揽胜。开车的是“磐石安保”派来接应的小组副队长,一个面容冷峻、眼神如鹰的年轻人,代号“山鹰”。
“林总,情况已控制。夫人和孩子们目前绝对安全,已转移到第三备用安全屋。王队亲自坐镇。侦察人员在我们提高警戒等级后,已经撤离,没有发生接触。我们正在追踪他们的撤离路线和技术特征。”山鹰一边平稳地驾驶车辆汇入车流,一边用简洁专业的语言汇报。
“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了吗?”林枫问,声音有些沙哑。
“动作很专业,反侦察意识强,撤离路线经过精心设计,甩掉了我们第一波跟踪。但从几个捕捉到的侧影和使用的设备看,不像是普通商业调查公司或本地混混,更像是……受过系统训练的前军事或执法背景人员,装备也很精良。我们已经将特征信息同步给江总那边进行交叉比对。”
职业的,有备而来。林枫的心又沉了沉。国内不比东南亚,能在这种安保级别下,还能组织起如此专业的侦察行动,对方在国内的能量,恐怕比他预想的还要深。“去安全屋。路线?”
“已规划三条,随机应变。林总放心。”
车子在上海错综复杂的高架和隧道中穿行,不时变换路线。林枫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景象。这里是他事业起航的地方,是他和家人生活的地方,如今,却仿佛也成了危机四伏的战场。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驶入浦东一个高端别墅区,最后停在一栋从外观上看并无特别之处的独栋别墅前。别墅周围绿树掩映,环境清幽。但林枫一下车,就敏锐地察觉到至少四个不同方向的、极其隐蔽的监控点和暗哨。“磐石安保”显然将这里经营得如同铁桶。
王队已经等在门口,他看起来四十多岁,身材精悍,皮肤黝黑,眼神锐利沉稳,见到林枫,敬了个简洁的礼:“林总,一路辛苦。夫人和孩子们在里面,一切安好。”
林枫点点头,大步走进别墅。室内装修简约现代,采光极好,但所有窗户都换装了最高级别的防弹和防窥玻璃。客厅里,李曼正坐在沙发上,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但明显心不在焉,听到脚步声立刻抬起头。
看到林枫的瞬间,李曼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随即又被更深的担忧取代。她放下电脑,快步走过来,上下打量着他:“你没事吧?越南那边……”
“我没事。”林枫伸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感受着她身体瞬间的僵硬,然后慢慢放松,最后紧紧回抱住他。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对不起,让你们受惊了。”林枫在她耳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歉疚和后怕。
“别说傻话。”李曼将脸埋在他肩窝,声音闷闷的,却异常坚定,“是我们一家人一起的事。孩子们在楼上,阿姨陪着,刚吃了点心,在看动画片。行行很乖,还安慰妹妹说爸爸是超人,马上就把坏人打跑。”
林枫心中一酸,又涌起无限柔情。他松开李曼,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她眼圈有些发红,显然也没睡好,但眼神依旧清澈冷静。“让你担心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王队,”他转向身后的安保负责人,“现在什么情况?”
王队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调出几张经过处理的监控截图和一份简报。“这是昨天傍晚在夫人律所、公益中心,以及之前孩子们住所外围拍到的可疑人员影像。一共四组,每组两人,交替掩护,手法专业。我们启动反制程序后,他们迅速化整为零撤离。通过交叉比对天网和部分民用监控,我们锁定了其中两人的大致活动轨迹,最终消失在西郊一个物流园附近。物流园内公司众多,人员复杂,正在排查。技术组分析了他们的通讯特征和使用的扫描设备,型号比较特殊,国内罕见,但有资料显示,与一家注册在香港、背景复杂的‘安全咨询公司’有关联。这家公司,明面上做商业调查和危机处理,但业内传闻,也接一些灰色地带的活儿。我们已经将信息同步给江总。”
香港的“安全咨询公司”?林枫眉头紧锁。又是这种影子公司。“能查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和客户吗?”
“江总已经在查了,应该很快有消息。”王队回答,“另外,根据您的授权,我们已经全面升级了夫人、孩子们,以及您在国内其他直系亲属的安保方案。增加了隐蔽监控点,调整了出行路线和日程,所有入口食品和物品都经过严格检查。除非对方动用军队级别的武力强攻,否则安全可以保障。但长期这样,对夫人和孩子们的正常生活和心理,可能会有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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