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这座常年沐浴在赤道阳光下的花园城市,此刻在林枫眼中,却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难以穿透的迷雾。距离上次离开不过数日,但心境已然天壤之别。上次是为“合纵连横”布局,意气风发;这次,却是怀揣着对家人的担忧,以及对未知对手的深深警惕,前来赴一场吉凶难料的“鸿门宴”。
沈明与他同行。飞机上,两人再次核对了江哲提供的、关于“蓝海循环资本”及其背后可能关联的“深蓝”组织的所有情报。信息依然零散且充满矛盾。这家基金注册时间不足半年,管理团队异常低调,公开信息极少,但其有限的几次小额投资,都精准地投向了与“绿建联盟”技术路线存在潜在竞争或补充关系的欧洲和以色列初创公司。更奇怪的是,其注册地址与一家在东南亚政商界颇有影响力的老牌英资律所在同一栋楼,而这家律所,恰好是陈启礼老先生名下多家企业的常年法律顾问。
“种种迹象表明,‘深蓝’与南洋的陈氏家族,可能有关联,至少是相互知晓的。”沈明低声道,“陈老先生上次在酒吧为您解围,或许并非偶然。”
林枫点点头。这也是他的猜测。如果“深蓝”与陈启礼有关,那至少说明这股神秘力量在东南亚根基深厚,且对他未必抱有纯粹的敌意。但“蓝海资本”投资竞争对手,又资助抹黑“绿建联盟”的NGO(如果江哲的追踪无误),这又作何解释?是内部不同派系?还是“深蓝”本身就在玩复杂的平衡游戏?
约定的会面地点,是位于新加坡植物园深处的一家顶级私人俱乐部“翠珑轩”。俱乐部掩映在参天古木和奇花异草之中,外观是典雅的新中式风格,内部曲径通幽,私密性极佳。只有持有特殊会员资格或受邀,才能进入。
下午三点,林枫和沈明准时抵达。在身着旗袍、训练有素的服务员引导下,他们穿过一片静谧的竹林和水景庭院,来到一栋独立的、带有宽阔露台的木结构茶室前。服务员躬身示意后悄然退去。
茶室门虚掩着。林枫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室内光线柔和,焚着淡淡的檀香。临窗的茶海旁,已经坐着两个人。主位是一位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穿着剪裁合体的浅灰色亚麻中式立领衬衫的男子,面容清癯,眼神平和深邃,正专注地摆弄着面前的紫砂茶具。他身后半步,站着一位三十多岁、戴着无框眼镜、气质精干的女性,应该是助理或保镖。
看到林枫进来,主位男子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温和而得体的微笑,站起身,伸出手:“林先生,幸会。我是秦泊远,在‘蓝海资本’做些顾问工作。这位是我的助理,苏晴。”
秦泊远?不是预想中的外国人,也不是陈启礼。这个名字很陌生。林枫不动声色地与之握手,触感干燥有力。“秦先生,久仰。我是林枫。这位是我的同事,沈明。”
双方落座。秦泊远亲自执壶,手法娴熟地为林枫和沈明斟茶,是上好的凤凰单丛,香气高扬。“林先生一路辛苦。沈先生,也请用茶。”
茶过一巡,秦泊远放下茶壶,看着林枫,开门见山:“林先生是爽快人,我们也不必绕弯子。‘蓝海资本’对林先生和‘绿建联盟’过去几年的发展,一直很关注。尤其是林先生在推动循环经济技术产业化、以及最近在东南亚的布局,很有想法,也很有魄力。”
“秦先生过奖。小打小闹,还在学习。”林枫语气平淡,静待下文。
秦泊远微微一笑:“过谦了。林先生在越南遇到的麻烦,以及近期在国内的一些……不愉快经历,我们也有所耳闻。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商场如战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他果然知道!林枫心中一凛,但面色不变:“秦先生消息灵通。一些跳梁小丑的伎俩,不足挂惧。倒是秦先生和‘蓝海资本’,对我们如此关注,林某受宠若惊。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秦泊远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只是觉得,林先生这样有理想、有能力的实干家,在开拓事业的过程中,不仅要应对商业竞争,还要分心应付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骚扰,甚至威胁到家人安全,实在是可惜,也非产业之福。”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蓝海资本’成立的初衷,是希望汇聚志同道合者的力量,支持真正有全球视野、有技术深度、并能扎根当地、实现共赢的绿色科技企业。我们投资,不仅仅是提供资金,更希望能为企业提供一层‘保护’,帮助它们屏蔽掉一些不必要的干扰和恶意,让它们能更专注于技术创新和市场开拓。”
“保护?”林枫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是的,保护。”秦泊远肯定道,“比如,通过我们在全球的一些网络和资源,帮助企业提前预警某些非商业风险;比如,在关键的国际标准制定和规则博弈中,提供信息支持和战略建议;又比如,在遇到某些越界的恶意竞争甚至安全威胁时,能拥有一些……自卫和反制的能力。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合法合规、以及彼此深度信任和共同利益的基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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