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余温尚未散尽,周一清晨的闹钟便将林枫准时拖回现实世界的轨道。他轻手轻脚地起身,吻了吻还在熟睡的李曼和两个孩子,换上熨帖的西装,走进书房。窗外天色尚暗,城市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他打开电脑,加密邮箱里已经躺着几封标着“紧急”的邮件,来自不同时区。
一封来自周博士,关于欧盟“新模型”技术反驳报告后续——报告被一家在布鲁塞尔颇有影响力的政策简报引用,引发了欧盟内部一个跨党派议员小组的关注,他们要求委员会就草案的“科学严谨性”和“潜在贸易影响”做出进一步说明。这是一小步,但方向正确。
另一封来自沈明,关于印尼雅加达项目失利的复盘,以及与“印建集团”合作的爪哇岛工业园项目进度——联合投标文件已准备就绪,预计下周提交。沈明在邮件末尾提及,三叶中标后似乎急于推进,但项目现场传出一些关于“本地分包商管理混乱、进度滞后”的零星传闻,有待核实。
还有一封,来自江哲,简短而隐晦:“‘丰盛资源’与非洲那位将军的接触已进入实质阶段,涉及一份长期的钴矿包销和‘环保改造’协议。协议草案的关键条款,似乎对将军一方极为有利,远超常规商业逻辑。EnviroTech 在其中扮演技术支持和部分融资角色。另,‘蓝海’在新加坡的聚会,名单有更新,新增一位神秘嘉宾,背景与非洲矿业有关。详情会面时谈。”
林枫逐条处理,给予清晰指示,大脑在咖啡因的刺激下迅速切换到高效运转状态。这就是他熟悉且必须面对的日常——在全球不同角落,不同层面,同时应对多场博弈,处理海量信息,做出关键决策。
早餐桌上,气氛与周末截然不同。行行因为要上幼儿园,有点起床气,瘪着嘴不肯好好喝牛奶。初一倒是精神不错,拿着小勺子敲着餐盘,自得其乐。李曼一边哄着儿子,一边快速浏览着平板上“循法明道”中心今日的日程。
“上午中心有个重要的公益诉讼研讨会,我可能得晚点回来。”李曼对林枫说,顺手把一片涂好果酱的面包塞进行行嘴里,“阿姨下午带初一去上早教课。你晚上有安排吗?”
“晚上约了‘蔓青环保’的苏总,谈苏南那个联合投标项目的技术细节,在陆家嘴那边。我尽量早点结束。”林枫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看了一眼时间,“我得走了,上午还有个投委会。”
“嗯,路上小心。”李曼抬头,给了他一个匆忙但温暖的笑容。
林枫在行行额头上亲了一下,又抱了抱初一,然后拿起公文包,快步出门。司机早已等候在地库。车子汇入早高峰的车流,朝着“绿建联盟”总部大楼驶去。
上午的投委会,主要审议几个国内新项目的可行性报告,以及与两家地方国企合资成立区域性建筑垃圾处理平台的方案。林枫听得仔细,问得犀利,最终拍板通过了其中三个,否决了一个,另一个要求补充风险评估报告。会议高效而务实,没有废话。
散会后,林枫回到办公室,沈明已经等在门外,手里拿着几份文件。
“林总,新加坡之行的最终行程和背景资料汇总,请您过目。”沈明将文件递上,“另外,关于蔡有财和华东省项目那事的调查,有了一点新进展。我们查到,蔡有财在省城的那位‘中间人’朋友,名下公司近期与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投资公司有异常资金往来,而那家开曼公司,是‘丰盛资源’某个离岸贸易实体的股东之一。虽然链条很长,很绕,但指向性……越来越明显了。”
林枫眼神一凛。果然还是绕回来了。“丰盛资源”的手,不仅伸向非洲的钴矿,还试图在国内给他制造麻烦?是EnviroTech 的指使,还是“丰盛资源”或其背后势力的自作主张?抑或是……“深蓝”在借“丰盛资源”这双手,敲打或测试他?
“继续追,但要更隐蔽。重点查那家开曼公司和‘丰盛资源’的具体关联,以及资金最终用途。另外,”林枫沉吟道,“查一下蔡有财近期在新加坡和东南亚的动向,看看他有没有和‘丰盛资源’或者EnviroTech 的人接触。”
“明白。”
下午,林枫与研究院的几位负责人开了个视频会议,讨论“绿建联盟”在关键金属回收领域的技术路线图。周博士展示了从建筑垃圾中分选回收铜、铝等有价金属的初步中试数据,效果不错,但距离产业化还有距离,尤其是对锂、钴、镍等价值更高、但含量更微、分离更难的元素,目前仍处于实验室探索阶段。
“EnviroTech 和‘丰盛资源’布局的是上游矿山和湿法冶金提纯,我们如果从城市矿山(废旧产品)入手,走物理分选和短流程再生路线,是两条不同的技术路径。”赵明远分析道,“他们重资产、高耗能、但处理量大、原料集中;我们轻资产、更灵活、但原料分散、成分复杂。短期内,我们很难在规模上与其竞争,但我们的路线更贴近‘城市’和‘循环’的本质,如果能在分选精度、回收率和成本控制上取得突破,尤其是在中国这样拥有全球最大电子垃圾和报废汽车市场的国家,未必没有独特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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