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后,阳光正好,驱散了连日的些许阴霾。林沐风依约前往村东头的陈老住所。经过一夜的休整与修炼,他消耗的气感与精神力已恢复了七七八八,并且因那丝“功德”反馈,感觉自身气团愈发凝实纯净,与周遭环境的感应也更为敏锐。
陈老的住处与村里其他人家不同,是一处独门小院,青砖灰瓦,院墙爬满了郁郁葱葱的爬山虎,显得清幽而古朴。推开虚掩的院门,院内收拾得干净利落,几畦菜地绿意盎然,角落有一株老梅树,虽未到花期,枝干却苍劲有力。
陈老正坐在院中一张石桌旁,桌上摆放着一套素雅的紫砂茶具,一个小泥炉上的水壶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他今日换了一身干净的深色长衫,须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见到林沐风,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指了指对面的石凳。
“来了,坐。”
林沐风依言坐下,姿态恭敬却不显拘谨。他目光扫过石桌,发现除了茶具,桌上还摊开放着一本线装的、页面泛黄的旧书,书页间夹着几片用作书签的干枯叶片,隐约可见上面是些山水绘图和密密麻麻的批注。
“昨日消耗不小,先喝杯茶,定定神。”陈老提起水壶,手法娴熟地烫杯、置茶、高冲、低泡,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一股清冽的茶香随着水汽弥漫开来,沁人心脾。
他将一盏澄澈碧绿的茶汤推到林沐风面前。
“谢谢陈老。”林沐风双手接过,并未立刻饮用,而是先观其色,闻其香。茶汤清亮,香气悠长,带着山野自然的清气,显然不是凡品。他轻轻啜了一口,茶汤入口微苦,旋即化为甘醇,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不仅唇齿留香,竟连精神都为之一振,昨日残留的一丝疲惫似乎都被涤荡而去。
“好茶!”林沐风由衷赞道。这茶绝非普通山野粗茶,其中似乎蕴含着一丝微弱的灵气。
陈老微微一笑,也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山野粗茶,不过是占了地利,沾染了几分山间清灵之气罢了,比不得你昨日沟通地脉、引动祖灵的手段。”
他话语平淡,却直接点破了昨日法事的核心。
林沐风心中微凛,知道在陈老面前无需过多遮掩,便坦然道:“晚辈只是依循祖父留下的一些皮毛,结合自身些许感悟,勉力为之,让陈老见笑了。”
“皮毛?”陈老放下茶盏,目光深邃地看向林沐风,仿佛要看到他心里去,“林老道的传承,若只是皮毛,这世间九成九的所谓修行者,怕是连门都未曾摸到。”
他轻轻摩挲着石桌上那本旧书的封皮,缓缓道:“你祖父林老道,与我算是故交。他走的路径,与我不同,更重‘感应’与‘沟通’,借天地之力,行守护之事。你昨日所为,引地气,通愿力,定一方安宁,已然得了其中三昧。尤其是最后那定鼎的一印……虽显稚嫩,其意已足,难得,难得。”
林沐风沉默听着,知道陈老今日邀他前来,绝非只是为了夸赞。
果然,陈老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郑重起来:“沐风,你可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林沐风一怔,随即点头:“晚辈明白。力量本身无善恶,关键在于运用之人。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
“道理易懂,行之却难。”陈老目光扫过院外劳作的村民,声音低沉,“你所掌握的力量,远超常人。它能安抚一方,亦能掀起波澜。你昨日感受到的那丝反哺,可视为‘功德’,是天地对你善举的认可。但若心术稍偏,借之力逞私欲,行霸道,那么反噬亦将随之而来,那便是‘业力’,如影随形,消磨福报,甚至祸及子孙。”
他顿了顿,看着林沐风的眼睛:“你祖父一生,谨守‘本心’,虽有能力,却从不妄用,不介入世俗纷争,不依仗术法敛财,只在本分之内,守护这栖水村一方水土安宁。故而他能得善终,林家香火亦能延续。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沐风神色肃然,起身对着陈老深深一揖:“晚辈谨记陈老教诲。力量是工具,亦是责任。晚辈定当恪守本心,不恃强,不凌弱,以所学守护该守护之人,平息该平息之事。”
陈老见他态度诚恳,眼神清澈,并无少年得志的骄狂,欣慰地点了点头:“坐吧。你能如此想,甚好。”
待林沐风重新坐下,陈老将面前那本旧书又推近了些:“我观你昨日行事,对能量感知与运用已有根基,但对这世间修行之道的了解,似乎多来自于林老道的传承与你自身摸索,缺乏更宏观的认知。”
他指着书页上的山水绘图:“这世间,并非只有栖水村。名山大川,洞天福地,乃至红尘俗世,皆有修行者踪迹,或隐或显。有秉持正道的玄门正宗,也有剑走偏锋的左道旁门,更有如‘新截教’那般理念激进、行事诡秘的势力。你日后若走出这栖水村,难免会与他们有所接触。”
林沐风心神震动,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到关于外界修行界的信息。“新截教”这个名字,更是让他联想到了村后林地那邪异的能量源,莫非与之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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