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真是爷爷的好孙儿!”陈弘义被陈峰这番“懂事”的话熨帖得通体舒畅,欣慰的笑容堆满了脸庞,“那说定了,今晚就留在这儿陪爷爷吃饭!”
“爷爷您就是不开口,孙儿今天也赖定这儿了!”陈峰脸上挂着无比“温顺”的笑容,语气亲昵,仿佛此刻承欢膝下是他最大的享受。
见陈峰应下,陈弘义站起身。陈峰见状,立刻上前一步,伸手欲扶:“爷爷,我扶您过去。”
“用不着!”陈弘义却摆摆手,身形稳如泰山,迈开的步伐沉稳有力,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从容与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你爷爷我,正当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客厅沙发上,爷孙俩随意闲聊着。张语燕端着托盘轻盈走来。她先将一杯冒着温润热气的枸杞茶稳稳放在陈弘义手边的茶几上,声音轻柔:“爷,您的枸杞茶,温度刚好。”
接着,又将另一杯澄澈的凉茶递给陈峰,眉眼含笑:“峰儿,喝点凉茶解解暑气,缓缓神。”
“谢谢燕姨。”陈峰客气地接过凉茶,指尖触及微凉的杯壁,随即转头朝陈弘义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带着点促狭的笑容。
陈弘义端起自己的枸杞茶,慢悠悠呷了一口,显然很满意。抬眼正好撞见陈峰那揶揄的笑容,不禁莞尔,抬手不轻不重地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笑什么?这可是你燕姨按同济堂大夫给的方子,专门给我配的养生茶!活血通络,好着呢!”
“爷爷,我可什么都没说啊。”陈峰脸上的笑意更深,语气无辜,眼神里却分明写着“我懂”。
“臭小子!”陈弘义笑骂着摇摇头,转头对张语燕吩咐道,“语燕啊,跟厨房小王说一声,今晚峰儿留下吃饭,多做几个他爱吃的菜。”
“爷,您放心,”张语燕抿嘴一笑,温婉回应,“我早就跟小王交代好啦!” 久伴老爷子身边,她太清楚陈峰在老爷子心中的分量,这些事向来安排得妥妥帖帖。
“嗯,好。”陈弘义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如同秋阳般和煦温暖。他看着身边“乖巧”的孙子和得力体贴的张语燕,享受着这难得的、充满烟火气的天伦之乐。
陈峰端起骨瓷茶杯,送至唇边浅浅抿了一口。放下茶杯后,他脸上漾开恰到好处的微笑,带着晚辈特有的温顺:“爷爷,您书架上那块玉佩是什么时候得的宝贝?我上次来好像还没见着。”
陈弘义闻言,脸上舒展开得意又畅快的笑容,连带着靠在沙发上的身躯都舒展了几分,他中气十足地应道:“那可是爷爷刚收的好东西!前些月到手一块顶级的帝王绿料子,把它送到齐师傅那儿雕的,费了不少功夫。雕好了还不算完,”
他顿了顿,眼中精光一闪,“又特意请到你师傅那清静的道观里,供在座前,焚香诵经足足七七四十九天,沾足了灵气!这不,前两天才恭恭敬敬地请回来。”
陈峰听着爷爷兴致勃勃的描述,眼中掠过一丝好奇。他没再言语,只是端起手边那杯凉茶,仰头一饮而尽。
随即利落地站起身,脸上笑意未减,语气带着点年轻人特有的跃跃欲试:“能让爷爷这么夸赞,那肯定不是凡品!我得去好好瞧瞧!”话音未落,人已转身朝书房走去。
陈弘义的目光追随着孙儿挺拔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更深,那是一种近乎纵容的宠溺。他身体微微前倾,对着那背影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去吧,仔细看看!小心着点拿,可别磕了碰了。”
陈峰步入书房,径直走向那排古色古香的书架。视线扫过,那块玉佩如同磁石般瞬间攫住了他的目光。他伸出手,轻轻捻起那枚温润的翠玉。
还未及细细端详那精妙的雕工与通体的浓绿,一股清冽、悠远、仿佛沉淀了时光与香火的独特气息便悄然钻入鼻尖——那是道观长明香火浸润后留下的印记,清雅而宁神。
陈峰指尖轻捻玉佩,仔细端详。正面,赫然是一幅“蝶恋海棠”图:一只玉蝶薄翅微张,触须纤毫毕现,轻盈地栖落在一簇盛放的海棠花上。
花瓣层叠舒展,花蕊玲珑,蝶与花姿态缠绵,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要随风轻颤。
陈峰眼底倏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低声自语:“‘蝶栖海棠不栖柳’……啧,老爷子这是动了哪家姑娘的心思?”
他轻笑一声,带着点看戏的意味,“也不知这‘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戏码,能不能哄得美人归?”
他翻转玉佩。背面,则是一幅“雀衔灵芝”图:一只体态灵动的青雀,稳稳停驻在一段虬劲的梅枝之上。梅枝嶙峋,仿佛能感受到其坚韧的质感。
青雀微微侧首,姿态优雅,那小小的喙中,正衔着一株饱满的灵芝,灵芝伞盖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辨。
陈峰指腹摩挲着那精雕细琢的花纹,笑意更深:“好一个‘喜上眉梢’,看来这位姑娘,深得老爷子欢心呐。”
他顿了顿,眼中精光微闪,“不过嘛,依我看,这雀儿倒更像只报喜的灵鹊。”
陈峰小心翼翼地捏着玉佩,将它移到从雕花窗棂斜射进来的落日余晖下。
温煦的光线穿透那凝翠欲滴的帝王绿,整块玉佩仿佛被一层柔和的、莹莹的光晕所笼罩,散发出一种令人心神安宁的静谧祥和之气。质地温润如脂,触手冰凉细腻,滑不留手,让陈峰一时竟有些爱不释手。
他反复把玩,指腹流连于那精妙的雕刻线条之间,心中由衷赞叹爷爷独到的眼光和齐师傅鬼斧神工的手艺。这玉佩的质感和触感,无疑是顶级的享受。
然而,摩挲片刻后,一个念头悄然浮现:这玉质虽好,终究还是比不上……那厚实钞票在指间摩擦带来的、更为直接踏实的满足感。欣赏了半晌,他将玉佩轻而又轻地放回原位,转身缓缓走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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