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玄关处的屏风隔断,豁然开朗的客厅展现在眼前。最震撼的是那占据整面墙的270度全景落地玻璃幕墙,将整座城市的繁华天际线尽收眼底。
陈峰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他随手抽出一张纸巾,在光洁的沙发靠背上轻轻一抹,纸巾依旧雪白——果然,父亲在开学前就派人精细打扫过了。
热依娜的反应却截然不同。她被眼前壮丽的城市画卷和那些质感奢华却叫不出名字的家具震撼得几乎忘记了呼吸。麻木的眼神里,第一次有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光亮。
不知为何,她对这份“打扫”的工作,竟莫名地生出了一丝…期待?或许是因为第一次站在这么高的楼层俯瞰,又或许是因为生平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触摸到这种极致的奢华。
陈峰没有停留,径直走向与客厅相连的保姆通道,推开一扇不起眼的门。他侧身,看向身后亦步亦趋的热依娜,脸上挂着那副标志性的温和笑容,语气轻松得像在介绍一件寻常小事:“喏,这里就是你以后休息的地方。”
热依娜带着一丝好奇和忐忑,探头望向门内。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虽然不大、却布置得异常整洁的小房间。
一张铺着干净素色床单的单人床,一张小巧实用的书桌,墙壁上还挂着一台崭新的空调内机——这条件,竟比她的大学宿舍还要好上许多,远远超出了她最乐观的想象。
外面的陈峰并未看到她的表情。他目光扫过她身上那件有些发淡、式样简单的连衣裙,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在这样的环境里,这身打扮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声音平淡,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走吧,带你去买几身衣服。”
“啊?”热依娜猛地回过神,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脸颊瞬间飞起两抹红晕,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明显的扭捏:“不…不用麻烦您了,我…我觉得…这身挺好的…”
“想多了。”陈峰直接打断她的不安,语气随意地说道,“我出钱,跟你的工资没关系。”他掏出手机,目光平淡地看着她,“卡号给我,先把钱转过去。”
“谢…谢谢!”热依娜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心底那点隐秘的、关于“代价”的恐惧瞬间消散了,连忙拿出自己那部老旧的按键手机,报出了父亲的银行卡号。
“不必客气,这是你应得的。”陈峰摆摆手,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转账金额,他直接输入了——比起精确的,整数对他而言更省事。
“过去了,赶紧通知家里,手术要紧。”他收起手机,语气平淡地说道。
“嗯!”热依娜用力点头,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眼眶。她手指微微发抖地按着手机按键,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妈…钱,钱到了吗?快看看…”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急切的声音:“闺女!你…你没事吧?你…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啊?”背景音里是嘈杂的医院声响和催促着弟弟前往缴费窗口的声音。
“妈,我很好,真的!先别问,快给爸交钱!快去!”热依娜强忍着哽咽,只是反复催促。直到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缴费成功”的系统提示音,她才猛地挂断电话,泪水流得更凶了。
陈峰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顺手抽了张纸巾帮她擦拭着,那漂亮的脸蛋可不适合这狼狈的泪水。
“谢谢…谢谢您…”热依娜一时不知能说些什么,只是重复的道谢。
“走吧。”陈峰没再多说,把用过的纸巾团起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同时拿出手机,给张恒发了条消息。
“好。”热依娜吸吸鼻子,赶紧跟上。
电梯平稳下行。来到一楼大堂,陈峰径直走向穿着笔挺制服的礼宾员。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礼宾员扬起标准而热情的微笑。
“帮我办张门禁卡和电梯卡。”陈峰说着,顺手从随身的挎包里抽出两张崭新的百元钞票递过去,“多的不用找了。”
礼宾员眼睛一亮,腰杆瞬间挺得更直了,语气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先生您放心!我马上联系后台处理,很快就好!”
“不急,我回来再取。”陈峰随意地摆了下手。
“好的好的!先生您慢走!”礼宾员殷勤地小跑着跟到旋转门外,抢着一步为两人拉开了停在门口那辆黑色轿车的车门。
“柏悦荟”门口人流如织,陈峰径直踏入进去。热依娜却脚步迟疑地跟在他身后,目光怯生生地扫过四周那些闪耀着水晶光泽的吊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和橱窗里陈列的华服美饰。一股难以言喻的自卑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这是她第一次踏足这种地方。
陈峰身上那套军训服,在满目珠光宝气中显得格外扎眼,瞬间引来了四面八方探究的目光,有个目光充满鄙夷。窃窃私语如同细小的蚊蚋嗡嗡响起:
“啧,穿军训服就敢进柏悦?这里头一件T恤都够买他十套了吧?”
“噗,看他后面那个,裙子都洗得发淡了…”
然而,也有眼尖的识货人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等等,看他脚上那双!”
“军训服配运动鞋?…靠!那是ARCHLIGHT!限量款啊!”
陈峰对周遭的议论置若罔闻,他自然地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令人心安的温和笑意,朝热依娜伸出手:“别紧张,有我。”
这简短的话语像带着魔力,驱散了热依娜心头的不安。她几乎是本能地紧紧抓住了陈峰伸来的手,仿佛迷途的鸟儿找到了方向。
陈峰的目光掠过那些张扬着硕大Logo的店面,最终在一家相对内敛的店铺前停下脚步。巨大的落地橱窗内,陈列着几套剪裁精良、线条流畅的女装。优雅的金属字母在门楣上静静闪耀:CELINE。
“这里。”陈峰牵着热依娜的手,推开了厚重的玻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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