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梦婉先是一怔，随即，一种近乎狂喜的光芒难以抑制地从她眼底迸发出来，但她立刻垂下头，再抬眼时，已换上了一种受宠若惊的、刻意维持的羞涩与矜持。
她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指，带着几乎难以察觉的轻颤，小心翼翼地抚上手提包光滑的表面。那皮质温润细腻的顶级触感，以及金属扣件冰冷而沉甸甸的分量，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它的价值不菲。
作为一个对奢侈品牌颇有研究的资深爱好者，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一个清晰的声音在她脑海中惊呼：“是爱马仕的Kelly！还是今年的新款——公价不下十万，而想要真正拿到它，意味着还要在这个牌子上额外消费十几万的‘配货’！”
本就察觉这个包绝非寻常货色的她，在彻底意识到这一点后，迅速抬眸再次望向陈峰。此刻她的眼神已经彻底不同，先前那点试图将对方玩弄于股掌间的优越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暧昧的默默同意，以及一丝几不可察的敬畏与讨好。
她缓缓地收回手，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雀跃和些许娇嗔：“学弟……这、这太贵重了……我怎么能收……”
陈峰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尤其是那份“表演”之下刻意掩饰的真实渴望——她那识货的目光和此刻聪慧的表达方式。他放下茶杯，瓷杯底座与托盘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恰到好处地打断了她尚未酝酿成型的推拒的情绪。
他目光中那层温和的伪装逐渐散去，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语气变得与周围温馨浪漫环境格格不入的正式与直接：“礼物学姐喜欢就好。其实今天特意请学姐来，主要是有一件正事，觉得或许只有学姐你能帮上忙。”
萧梦婉恋恋不舍地收回手，抬眼看向他。而陈峰的目光中则是那不容置疑的平静和直接，让她刚刚升起的、关于浪漫约会的期待蒙上了一层疑惑与不安的薄纱。
她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声音却不自觉地比刚才又软糯了几分，带上了不易察觉的轻颤，试图用娇嗔的语气拉回这似乎有些跑偏的氛围：“学弟……有什么话，你就好好说呀？只要学姐能办到的……尽可能答应你的。”
陈峰毫不在意她语调里的试探，目光沉静，直截了当地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学姐，我想让你成为我的眼睛和耳朵。”
萧梦婉脸上那抹精心维持的甜蜜笑容瞬间僵了一下，她的肩膀微微绷紧，长长的眼睫轻颤了一下。陈峰的这句完全超乎她预料中的告白或任何暧昧的请求，让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微微陷入掌心。
“嗯？”她发出一声短促的疑问，漂亮的眉毛微微蹙起，眼中充满了明显的不解与警惕，“为什么？学弟你需要我……看什么？听什么？”
“帮我多留意一下苏若漪同学的动向。”陈峰语气平静无波，像是在给她布置一项日常的任务，“比如她有什么喜好，平时和谁交往比较多，会参加舞蹈社的什么活动，或者……有没有人对她比较特别。必要时，替我创造一些‘巧合’，或者，向她传达一些我希望她听到的话。”
话音落下，雅间内那由柔和灯光营造出的温馨薄纱被瞬间撕裂。空气仿佛都凝滞住不再流动，只剩下一种无形的压力。
萧梦婉脸上残余的最后一丝笑意彻底消失，变得有些苍白。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触摸着身旁那只Kelly包温润细腻的皮质，似乎是在确认这令人失望的现实究竟是不是一场梦？
冰凉的金属锁扣传来清晰的凉意，刺破了她先前所有浪漫的幻想。她终于清醒地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追求者的礼物。这是“佣金”。是付给她这个即将上任的“眼睛和耳朵”的预付报酬。
她缓缓抬起头，望向冷静得近乎残酷的陈峰，声音里带着一丝艰难和最后的不甘，轻声问道：“为什么……是我？”
陈峰看着她那只仍没有离开包包的手，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既然她这么“明事理”，那就可以开始下一步。他语气平淡却带着精准的分析，就像是在评估一件工具的属性：
“第一，因为你足够漂亮。美女之间天然就存在比较心和微妙的联系，这能让你更容易、更自然地接近她，而不显得突兀，你的存在本身就不会引起她的过度防备。”
“第二，因为你是社长，她是你的核心社员。你有足够的权限和正当理由去关心、去安排每一个社员的活动和事务，包括她。你对她的关注合情合理，不会引人怀疑。”
“第三，”他顿了顿，眼神平静地直视着她那双写满复杂情绪的眼睛，“因为你很聪明，懂得审时度势，也总能从看似不经意的话语中，敏锐地探寻出你想要的信息。这一点，今天下午我们的聊天，已经足够证明了。”
“最后，”他给出了一个最简明却也最无可辩驳的答案，“你刚好出现在我需要的时候，并且，展现出了我需要的特质。”
他轻飘飘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在萧梦婉的心上，将她所有的侥幸和精心维持的伪装彻底击碎。灯光映在她微微睁大的眼睛上，那灵动的眸子里带着一闪而过的羞辱感，又快速地躲闪起来，试图逃避他的目光。她那在光下散发着靓丽的脸颊，此刻竟泛起一层红晕。
陈峰欣赏着她此刻的反应，却并未察觉——在她对他可怕洞察力畏惧的同时，一股莫名的、对他强大而冰冷手段的奇异仰慕，正从她心底涌现。
在陈峰的注视下，她犹豫了几秒，最终，像是被某种无形却强大的力量推动着，她微微低下头，咬着唇，轻轻地点了点头。
看着她终于点头，陈峰脸上露出了预料之中的满意笑容。他不再多言，从身旁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平静地推到她面前的桌面上。
白色的A4纸上，黑色的加粗标题格外醒目：《保密与服务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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