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在市三院,是我们这儿最好的医院了。”林婉仪脱口答道,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都是我小姨安排的。”
“那就好。”陈峰没再追问,只是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随后推开了卧室的门。
安顿林婉仪躺下后,他在床沿坐下,背对着她拿出了手机,利落地点开备注为“张医生”的对话框。
陈峰:“张医生,明天麻烦你去一趟杭城市的市三院,看望一位急性呼吸道感染的老人。”
随即,他点开转账界面,向对方转去了三万元。
陈峰:“用最好的治疗方案,具体信息我会让李哥同步给你。”
联系完李承泽并支付了一笔辛苦费后,他这才将手机随手搁在床头柜上。躺下身,他将她温顺的身子拥入怀中。她立刻依偎过来,紧紧贴着他。而他,带着对她的安慰与掌控,一同沉入了睡梦。
第二天中午,阳光洒在杭师大的篮球场上。沈杰刚坐到场边休息,手机便震动起来,屏幕上是眼线发来的消息:“杰哥,打听清楚了。林婉仪昨天去了市三院,她今天肯定会再去。”
沈杰攥着宝矿力的水瓶,指节用力到发白,塑料瓶身被他捏得咯吱作响,扭曲变形。他心下暗忖:“狠话都放出去了,可不能这么丢脸!就她家那条件,肯定缺钱……说不定我也有机会?更何况,医院那种地方人多手杂……”
念头及此,他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开始挨个联系他那帮“哥们”。简短沟通后,他甩了甩手中的车钥匙,径直走向他那辆停在一旁的野马。
稍晚些时候,向导员请好假的林婉仪匆匆赶到姥姥所在的特需病房。推开门的瞬间,她不由地愣了一下——病房里竟多了好几位医生。
她下意识地抿紧嘴唇,放轻脚步缓缓走近,直到目光越过医生们的白大褂,看清监护仪屏幕上平稳起伏的波形,听到他们语气轻松的交谈声,她脸上才重新浮现出温婉的笑容。
“妈,这是……?”她轻轻拉过母亲刘舒芸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群医生。她注意到母亲脸上洋溢着喜悦,连一旁的小姨刘舒欣眼中也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彩。
刘舒芸压低声音,语调带着如释重负的轻快:“那位是陈先生特地安排的张医生,刚和你姥姥的主治医生会诊完,听说是从魔都请来的专家。”说着,她目光感激地投向其中一位气质尤为沉稳的医生,“他好像挺有名的,这不,好些科室的医生都特意过来跟他交流呢。”
“陈先生”三个字入耳,林婉仪脸颊倏地泛起红晕,一股暖流毫无征兆地涌过心田。她微微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又松开,努力平复着内心翻涌的波澜,生怕被母亲和小姨看出任何端倪。
她重新抬起脸,关切地望向病床,脸上适时地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巧妙地将话题引回姥姥身上:“妈,那位张医生这么厉害,是不是说……”她伸手握住母亲的手臂,带着些许依赖轻轻摇晃着,“姥姥她没事了?”
刘舒芸的思绪被女儿拉了回来,她温柔地拍了拍林婉仪的手背,顺手为她理了理鬓角散落的发丝,笑着说:“张医生说你姥姥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了,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建议再观察几天。”
“太好了……”林婉仪望向安详沉睡的姥姥,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伴随着对姥姥病情好转的宽慰,她将与陈峰之间的那个小秘密,深深地藏在心底。
她的目光扫过床头柜,落在水量不多的水杯上,又看了看小姨疲惫的眉眼和母亲有些发干的嘴唇。
“妈,小姨,你们喝点水吧。”她拿起水壶,为母亲和小姨的杯子里各添上温水,体贴地递到她们手中。
“哎,好。”刘舒芸欣慰地接过。刘舒欣也勉强打起精神,浅浅喝了几口。
做完这些,林婉仪晃了晃手中见底的水壶,脸上漾开柔和的笑意:“没水了,我去打一壶,很快回来。”
拎着空水壶走出病房,她轻轻吸了吸鼻子。与病房内混合着花香与水果的清甜气息不同,走廊里的空气弥漫着更为明显的消毒水味儿。她步履轻快地走向楼层尽头的开水间,一边走,一边不自觉地摸了摸兜里省下的生活费,眉眼弯弯地思忖着:“待会儿给姥姥买点什么好呢?山药糕……还是米饼?”
然而,就在她经过一个走廊岔口时,视线无意间向右一瞥——沈杰!她兜里的手猛地攥紧,脚步也随之骤然停顿。
他正背对着她,和两个打扮流里流气的青年站在窗边,手指比划着,似乎在确认什么。即便只是个背影,林婉仪也绝不会认错。
她迅速收回目光,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几乎是屏住呼吸,立刻闪身躲进了旁边的开水间。背靠着冰凉的墙壁,她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急促的心跳。
“他怎么在这?是巧合吗?不…”联想到沈杰之前的纠缠、他当日狼狈退去的身影,以及那些在同学间流传的风评,她提着水壶的手因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一个不祥的预感在她心中翻涌——他出现在这里,绝对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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