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戴着半只耳机、全神贯注操作着的周飞，直到这时才发现陈峰回来了。他猛地把耳机扯到脖子上，咋咋呼呼的喊道，声音瞬间充满整个寝室：“哟！峰哥回来啦！”不忘好奇地探问，“峰哥，你这突然翘课是干啥去了？说说呗？”

“我有点事。”陈峰收回笑容，简单回应道，同时若无其事地换着拖鞋。

周飞意识到这涉及陈峰的隐私，便识趣地不再追问。他对着陈峰竖起大拇指，由衷的钦佩道：“不是我说，峰哥，你是真厉害！我们后排同学看见就不用多说了，你还当着老师的面就这么出去了，我是真佩服！”

“怎么？”走到床边的陈峰看向周飞，眼中带着一丝疑惑，“你们上学时不能这样吗？”

这句疑问，却让宿舍安静了一瞬，随之便响起了舍友们关于高中的讨论。

郑建白第一个接过话头，脸上露出混杂着一丝怀念和无奈的苦笑：“我们哪敢呀？”他摇了摇头，操作着游戏角色回城，“我还记得高中的时候，别说像峰哥你这么潇洒了，就连憋不住要上厕所，都得举手征得老师同意，还得小跑着去，小跑着回。”

王龙斌也转过身来，加入了话题，语气里带着过来人特有的麻木：“我们那边更狠。到了高三，除非是实在忍不住，否则根本不敢在上课时间上厕所——漏掉知识点还好说，就怕班主任和教导主任那意味深长的‘死亡凝视’。”

当听到“死亡凝视”时，坐在床边的陈峰将目光转向王龙斌，眉梢微蹙了一下——这和他印象中老师亲和的形象着实有些出入。但很快他又恢复如常，耐心地听着。

“不是吧？哥几个都这么惨？”周飞猛地转过椅子，脸上写满了“找到组织”的喜悦，语气里混杂着炫耀和埋怨，“我本来以为我高中就够严格的了，合着你们比我还水深火热？”

他重重拍了下大腿，声音突然高了几分：“我高中才是真他妈的操蛋！他妈的封闭式管理！我爸给我的零花钱，根本就没地儿花！这还不算，到了高三，两星期才放一次假回趟家，跟坐牢似的！”

“两星期回一次算什么？”王龙斌瞥了一眼周飞，抛出一个更“炸裂”的消息，“我刚上高一就两星期回一次。到了高三，直接升级成一个月才放一次假，而且一次就只让在家待一天半。”

得知活泼的周飞还有这样的生活，陈峰微微后仰，靠在了冰凉的床栏上。看着周飞因激动而变得发红的脸庞，陈峰若有所思地轻敲着床沿。

王龙斌坐直了身子，盯着洒落进屋内的那抹阳光：“其实这还不算什么，我们那儿学习管得才是超严！五点半，天还黑着呢，响哨，起床，冲向教室。然后是雷打不动的早读、跑操。我还记得冬天，天都黑乎乎的，跑操的时候还得每人手里攥着个小本本，美其名曰‘不浪费一分一秒’。”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不知是自嘲还是怀念的微笑：“这一天下来，密密麻麻的课和自习，要到晚上十点半才算真正放学。更别提吃饭的时候了，下课铃一响，所有人都像冲锋一样往食堂狂奔。先不说老师会不会拖课，单是从四楼冲到食堂，再打完饭、吃完，整个过程必须在二十分钟内解决战斗。”

郑建白听到王龙斌这番描述，脸上浮现出庆幸的笑容：“和你这么一比，我高中好像还没有那么夸张。”他松开了鼠标，看着身旁的小冰箱，“要说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永无止境的题海战术。金考卷、五三，做到后来，闭着眼睛一摸都知道是哪一本。”

像是说到兴头上，他干脆站起身来，学着当年班主任的样子，手指斜向上指着空气，惟妙惟肖地模仿着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睡觉？现在睡什么觉？死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睡！”

看着郑建白略显浮夸的表演，陈峰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轻笑，随即目光微垂，扫过三位舍友，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感慨——如果是另一种模式，他们又会是怎样呢？

周飞翘着的二郎腿不自觉地晃动着，椅子随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你们是被题海折磨，我他妈的是被‘面子’折磨。”他脸上的兴奋劲淡了下去，声音也低了些，“当时是我爸塞钱走关系，才把我硬塞到那个学校的重点班。说实话，我倒不觉得考得差本身有什么，但我不想丢我爸的脸，那时候真的是咬着牙硬撑下来的。”

他看了眼电脑屏幕上的胜利界面，释怀地笑出了声：“我还记得高三最后几个月，学校开始了总复习，我爸直接大手笔请了私教，让我在家一对一学习，那真是玩儿命学啊…”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眼神黯淡了一瞬，又重新变得明亮。在沉默了几秒后，他用力地拍了下椅子：“不过现在好啦！哥们儿我彻底轻松了！这大学，我说什么也得好好玩回来，把亏的都补上！”

陈峰看着他兴奋的样子，露出一抹了然地笑容，却又带着几分疑惑地看向王龙斌——周飞是压抑后的放松，那么龙斌又是怎么样呢？

正当他思量时，周飞的声音从床下传来，意犹未尽地望着他，脸上挂着八卦兮兮的笑容：“峰哥，别光听我们忆苦啊！讲讲你高中呗？”

“对呀，峰哥，”郑建白也连忙转过身，仰头附和道，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听你刚才那语气，就感觉你的高中跟我们不是一个画风。”

连一向安静的王龙斌也跟着抬起头，默默地投去探寻的目光。

宿舍内，转向正午的阳光变得愈发温暖，陈峰笑了笑，舒适地靠在床头，迎着下方三双写满好奇的眼睛，语气轻松：“我高中没什么特别的，上的是国际课程，下午三四点就放学了。”

他顿了顿，平淡地概括着自己的高中生活：“剩下的时间都由我们自己安排，大部分是做做活动，搞搞社团项目，或者准备申请常青藤需要的SAT和AP考试。”

“我靠！”周飞立刻抓住了核心信息，猛地坐直身子，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下午三四点放学？！搞活动？！峰哥，那你…你怎么来这儿了？按道理，你不应该早就在阿美莉卡潇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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