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是林通判,原是礼部笔帖式,因贪墨被贬,后来投靠贵妃门下,专替她写对外通函。
这三人,都有机会接触到这类纸墨,也有能力写出这样的字。
她把册子合上,塞进床底的暗格。
中午前,没人再来。
春桃熬了粥,她喝了几口,没吃完。
下午,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像是有人在吵架。春桃跑去门口听了听,回来告诉她,是东侧殿的宫女和太监争道,打起来了。
苏知微没理会。
这种时候,小事最容易变成陷阱。她不出门,也不让人进。
天快黑时,春桃坐在灯下缝补衣裳,手指还在抖。
苏知微泡了盏茶,递给她。
“喝一口。”
春桃接过,小口抿着。
“还是怕?”
“嗯。”
“怕什么?”
“怕夜里有人进来……怕闭眼就再也睁不开……”
苏知微点头,“正常。我也怕。”
春桃抬头看她。
“但我更怕一件事。”苏知微说,“怕有一天醒来,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别人决定生死。”
她看着灯芯,“我父亲被定罪那天,没求饶。他说了一句话——‘清者自清’。可结果呢?三年了,没人替他说话。直到我自己站出来。”
春桃握紧了茶杯。
“所以我不逃。”苏知微声音没高也没低,“他们想吓我,我就偏要看他们到底有多大的胆。”
春桃慢慢点头。
夜里,两人轮流守。
苏知微坐在桌前,翻着之前的记录。她把贵妃宫中近三个月的进出名单抄了一遍,重点标出几个常去库房和药堂的人。
二更天,窗外刮起风。
门缝底下又滑进一张纸。
和早上那张一样大小,一样折法。
她没马上捡起来。
等了半刻钟,确认外面没人停留,才弯腰拾起。
打开。
还是那句话:
若不停手,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一字不差。
她盯着这张纸,眉头皱起。
同样的内容,同样的字迹,连洇墨的位置都一样。
这不是新写的。
是同一张纸,被重复使用了。
有人发现早上那张没被处理,怕她没看到,又送了一次。
说明对方不确定她有没有收到,也不确定她会不会在意。
她在试探。
苏知微把两张纸并排放在一起,用烛火照背面。
果然,第二张纸的墨迹透过来了,和第一张完全重合。
是拓印的。
写字的人写了第一张,然后用薄纸覆上去,压出了副本。这样能保证字迹一致,也能多送几次。
但她漏了一点——真正的手写,每一笔都会有细微差别。而拓印的,连墨色深浅都一模一样。
苏知微把两张纸一起夹进《毒理辑要》,放回袖中。
她吹灭灯,坐在黑暗里。
对方以为她在怕。
其实她在想,下一个动作该怎么出。
春桃在角落的榻上睡着了,呼吸很轻。
苏知微没睡。
她听着外面的风声,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三更过后,她起身,从箱底拿出一块旧布,剪成条状,缠在手腕上。
又把匕首藏进袖筒,扣好外衣。
她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很久。
走廊空着。
她退回桌前,翻开私册,在林通判的名字上画了个圈。
这个人,写公文多年,习惯用固定句式。上次查到的几封密信,结尾都有“慎之戒之”四个字。
而这张威胁信,虽然内容不同,但“死无葬身之地”这种说法,太像官场恐吓的套话。
她合上册子,低声说:“快了。”
窗外风更大了。
一片枯叶拍在窗纸上,发出轻响。
苏知微没回头。
她坐在灯下,笔尖蘸了墨,开始誊抄新的名录。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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