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得厉害,风从屋檐下掠过,吹得窗纸沙沙作响。
苏知微的手指还停在笔尖上,纸上最后一行字墨迹未干。她没抬头,只是将笔搁下,手指慢慢移到腰侧那只木匣边。匣子上了锁,钥匙贴身挂着,她摸了摸,还在。
春桃靠在门边打盹,听见动静睁了眼。“小姐,您还不歇?”
“睡不着。”
话音刚落,院墙外传来一声轻响,像是瓦片被踩动。声音极短,混在风里几乎听不清。
苏知微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木匣塞进怀里。她快步走到床边,掀开褥子一角,把匣子压在最底下,又拉平被角。
“怎么了?”春桃也跟了过来。
“有人进院子了。”
她话刚说完,窗外一道黑影贴着墙根闪过,紧跟着,院门发出轻微的撬动声。
春桃脸色发白,手一下子攥住苏知微的袖子。“小姐……咱们……”
“别出声。”苏知微拉着她蹲到床沿后,伸手从床板夹层抽出一把短刀,递给她,“拿着。要是有人冲进来,往腿上砍。”
春桃接过去,手抖得厉害,但还是紧紧握住。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门闩被一点点顶开,木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月光被云遮住,屋里只剩桌上的油灯一点微光,照得两人影子贴在墙上,一动不动。
突然,院中一声闷响,像是有人被绊倒。紧接着,一道人影翻过院墙,落地时脚步极轻,却还是踩碎了一块瓦。
苏知微屏住呼吸。
那人直奔房门,手里握着一把短匕,一步步靠近。
就在他伸手推门的瞬间,屋顶上传来一声轻响,一道黑影从檐角跃下,手中刀光一闪,直接劈向那人肩头。
门口的黑衣人反应极快,侧身躲开,反手一刀划出。两人在院中交手,刀刃相撞,火星四溅。
苏知微从窗缝往外看,动手的是暗卫首领。他穿一身深色劲装,脸上蒙着黑巾,动作干脆利落,每一刀都逼得对方后退。
另一个黑衣人从院墙外翻进来,两人对视一眼,分头包抄。
暗卫首领低喝一声,刀锋横扫,逼退正面那人,脚下一蹬,踢翻了身后偷袭的家伙。那人摔在地上,短刀脱手,挣扎着要去捡,暗卫首领已扑上来,一脚踩住他手腕,刀尖抵住喉咙。
另一人见势不对,转身就往墙头跑。
“别让他走!”苏知微喊。
暗卫首领抬手一掷,短刀飞出,正中那人小腿。那人惨叫一声,从墙头跌下,滚落在地。
屋里安静下来。
春桃喘着气,手里的刀差点掉地上。
苏知微推开窗,看见暗卫首领已经走到院中,正低头查看那个被制住的黑衣人。他扯开那人袖口,露出一截布条,上面绣着半个暗纹。
“这是贵妃宫里用的标记。”他低声说,“他们不是普通刺客。”
苏知微走出来,站在门口。“他们要什么?”
“证据。”暗卫首领把布条收起来,“这两人是冲着你来的,目标明确。一个想抢东西,一个负责断后杀人灭口。”
春桃听得心惊,抱紧了怀里的布包。
苏知微没说话,弯腰看了看那个被钉在地上的黑衣人。他满脸血污,嘴里还在骂,声音含糊,但能听出几个字:“……毁了……不能留……”
“你们主子是谁?”她问。
那人抬头瞪她,一口血沫啐在地上。
暗卫首领走过去,抬脚踩住他受伤的腿,用力一碾。那人痛得大叫,额头冷汗直冒。
“再问一遍。”暗卫首领声音不高,“谁派你们来的?”
“我……我不知道……”那人咬牙,“只知道……拿不到东西,回去也是死……”
“所以宁可死在这儿?”苏知微冷笑,“那你们以为抢到东西就能活?”
那人闭上眼,不再开口。
暗卫首领蹲下身,从他腰间摸出一块令牌,翻过来一看,眉头皱紧。“这不是宫里发的通行令,是私刻的。但样式仿得很真,一般人看不出差别。”
苏知微接过令牌,指尖摸过边缘。刻痕生硬,火气未退,确实是新做的。但她注意到背面有个极小的缺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磕过。
“这令牌是从哪条路送进来的?”她问。
“西角门。”暗卫首领答,“守门太监今早轮休,换了个人顶班。我查过,那人不是常在的编制。”
“所以有人替换了守门的人,放他们进来。”苏知微把令牌还回去,“不止是今晚,他们早就准备好了。”
暗卫首领点头。“我已经让人去查替换名单。但现在最要紧的是守住这里。他们这次没得手,不会善罢甘休。”
他说完,吹了声口哨。院外立刻有三人翻墙进来,都是便服打扮,但腰间都带着刀。
“加岗。”他下令,“两人守前门,两人守后墙,轮换盯梢。没有我的手势,不准放任何人进出。”
几人领命散开。
苏知微回到屋里,把木匣重新拿出来,放在桌上。她打开锁,取出里面的供词副本,一张张翻看。每一页都盖着印鉴,有贤妃兄长的签字,还有登州那边送来的账册节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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