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把眼罩戴好，右眼那块胎记还在嗡嗡发烫，像贴了块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的暖宝宝。正想喘口气，忽然觉得头顶一痒，像是有根橡皮筋在头皮上蹦迪。

伸手一抓，指尖缠上一缕头发——它卷着，弹着，还带着点韧劲儿，跟煮过头的方便面没两样。

“……这玩意儿能蘸酱吃吗？”我把那撮卷毛塞回帽子里，盯着手指看了三秒，决定当它不存在。

可下一秒，议事厅的空气“啪”地裂开一道缝，两个视频窗口自动弹了出来。

左边那个，恐龙睡衣版正拿着剪刀，咔嚓一声从鼻孔里剪断一根冒出来的细面条，骂得震天响：“老子这边所有星球都成方的了！连太阳都是立方体！引力场算不明白，卫星全他妈撞一块儿了！”

他身后背景飘着几颗四四方方的行星，连云层都是直角的，黑洞长得像魔方，缓缓旋转。

右边的VR眼镜版倒是冷静，全息投影里一群使徒围坐在火堆旁，齐刷刷唱《月亮之上》，领唱的是罗特斯，八条触须打着节拍，音准准得能去参加选秀。

“你们也看见了吧。”他推了推眼镜，“他们不光会唱，还会和声。”

我揉了揉眉心：“所以现在连使徒都开始搞文艺汇演了？”

话音未落，三人几乎同时抬手摸向眼罩。

不对劲。

原本金属质感的边框，现在软塌塌的，边缘微微翘起，像被泡过水的纸壳饭盒。我用指甲掐了掐，居然有点回弹感，还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红烧牛肉味。

系统提示音准时响起，语气平静得像在推荐外卖套餐：“检测到创世综合症初期症状：形态趋同化、规则具象化、认知泡面化。建议每日食用三碗虫族辣条以维持稳定性。”

我冷笑：“所以我现在连生病都要按你定的食谱走流程？”

恐龙睡衣版直接把手伸到背后，一把将眼罩扯下来扔地上：“不治了。爱咋咋地。”

眼罩落地那一瞬，他左耳根“噗”地冒出一颗迷你向日葵，晃了两下，花瓣张开，吐出半包绿色包装的虫族特供辣条，正好掉进他张大的嘴里。

他嚼了两下，表情复杂：“……还挺香。”

VR眼镜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数据流，轻声道：“我的量子校准仪显示，脑波频率正在向‘泡面广告BGM’靠拢。再这么下去，我可能会不由自主地跳起《野狼disco》。”

我叹了口气，转身拉开储物格，取出一碗冷掉的虫族辣条面。包装上印着“宇宙级战略补给品”，保质期写着“随缘”。

“吃就吃。”我撕开包装，“反正比开会强。”

恐龙睡衣版瞥了一眼：“你那碗都长绿毛了。”

“那是特效菌丝，增强风味的。”我掏出打火机点燃叉子，火焰是诡异的荧光绿，“系统认证过的，吃了不会死。”

“不一定。”VR眼镜版突然说，“上周有个平行世界的我，吃完后打个嗝喷出了微型黑洞，吞了半个星系。”

“那你为啥还活着？”我问。

“因为我另一个我替我扛了锅。”他顿了顿，“他已经不说话了，但每天凌晨三点会给我发一条‘今天也要加油哦’的表情包。”

议事厅安静了一瞬。

我吹灭叉子上的火，插进面里搅了搅。汤面咕嘟冒泡，升起一缕带荧光的烟，隐约拼出几个字：“记得加肠。”

“所以咱们现在就是行走的泡面培养皿？”我咬了一口面，口感像橡胶条拌钢丝球，“规则写完了，就开始改造宿主？”

“不止。”恐龙睡衣版突然抬手，把自己一撮头发拧成麻花状，“我发现只要我不反抗，变异就慢一点。一旦急眼，耳朵立马开花。”

“这是系统在驯化。”VR眼镜版调出一段波形图，“我们签署《量子泡面法》的那一刻，等于主动接受了它的底层逻辑。现在它反向渗透，把我们变成‘活体法典载体’。”

我嚼着面，含糊道：“也就是说，越顺从，越安全？”

“差不多。”他点头，“就像你用咸鱼心态触发系统升级一样——现在系统也在用同样的方式驯服我们。”

我放下叉子，盯着那碗冒烟的面：“所以真相是，我们不是在制定规则，我们是在被规则腌入味。”

恐龙睡衣版沉默几秒，突然从裤兜里掏出一包辣条，撕开就往嘴里倒：“妈的，那我也认了。至少味道不赖。”

VR眼镜版也默默打开虚拟储物栏，取出一碗泡面，轻轻吹气。

我看着他们，又看看自己头上那撮倔强卷曲的头发，忽然笑了：“行吧。既然逃不掉，那就吃得优雅点。”

我重新拿起叉子，正要再捞一口，忽然发现汤面上浮着的眼罩倒影——它变了。

不再是金属质地，而是通体泛着油光，边缘一圈金黄酥脆，像刚炸好的方便面饼。

我伸手碰了碰现实中的眼罩，触感依旧，可视觉上它已经彻底“食物化”。

“你们的眼罩……”我抬头。

他们同时抬起手。

恐龙睡衣版的那个，正缓缓长出芝麻粒，一圈圈排布在边缘。

VR眼镜版的，则浮现出二维码图案，扫描后跳转页面写着：“本产品已绑定宇宙级背锅协议v3.7”。

“看来。”我低声说，“我们不只是在执行规则。”

“我们正在成为规则本身。”

议事厅陷入短暂沉默。

只有泡面碗里的汤还在冒烟，烟雾扭曲上升，在空中凝成一行小字：“今日任务：完成三次自我认同崩溃。”

我懒得理它。

刚把叉子送进嘴里，地面的汤渍忽然流动起来，拼出新一行字：

“你爸叫你小名那天，你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辣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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