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图恩用奶瓶戳中“是”字的瞬间,书页猛地一震,像是被谁从背后踹了一脚。我还没来得及骂它一句,整个人就被一股暖流托了起来,不是暴力拽,倒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轻轻捧住。
眼前一花,再看清时,我们已经站在一个巨大舞台中央。
头顶是流动的极光,脚下是半透明的书页地板,写着歪歪扭扭的“亲子才艺大赛初赛签到表”。岑烈站我左边,刀还握在手里,脸比昨晚泡面过期三天还臭。裴昭在我右边,正下意识地捋头发,估计是觉得这地方拍照光线不行。墨无痕抱着鬼手站在后头,眼神像在看一场即将爆雷的团建活动。
“谁报名的?”岑烈低吼,刀尖往地上一杵,“老子连卡拉OK都没去过!”
我没吭声。心里其实也想砍人——刚才那按钮根本没让我选,系统直接弹出一行字:【全员自动参赛,服装已匹配,才艺由系统分配】。
话音刚落,右脚底板一热。
“咸鱼自动满级系统”又开始自己干活了。
我低头一看,连帽卫衣上的“代码无bug,人生有bug”正在褪色,新印出来的是一行荧光粉大字:“带娃不加班”,胸口还多了个发光奶瓶图案,一闪一闪,跟夜市摊上五块钱的LED贴纸似的。
“……系统。”我低声说,“你是不是对‘顺眼’有什么误解?”
没人回答。但我知道它在笑。
岑烈盯着我看了三秒,突然把刀横过来:“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幼儿园当生活老师?”
“不是我要穿。”我抬手按住太刀,“是它想和平。”
话刚说完,舞台四周轰然亮起一圈霓虹灯柱,每一根都缠着触须,像极了罗特斯分身最爱涂唇膏的那八条胳膊。中间一根缓缓升起,越升越高,最后变成一把十米高的巨型麦克风,顶部还挂着两个小喇叭,活像老年合唱团的标配装备。
音乐响了。
前奏一起,我就认出来了——《友谊地久天长》。
还是用电子琴加唢呐混编的版本。
音浪扑面而来,不是攻击,却带着强制力道,把我们全钉在原地。岑烈挥刀要斩,刀刃刚动,就被音波裹住,唰地变成一条彩带,还自带闪光粒子特效。
“我日!”他怒吼,“谁把我的刀变成了婚礼抛彩带?!”
裴昭忽然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嘲讽那种笑,是真笑了。
他把剑收回鞘里,理了理袖口,往前走了一步,接过一根垂下来的触须麦克风。
“既然是庆典。”他说,“总得有人撑场面。”
话音落,剑气轻吐,不是斩击,而是一束柔光,像追光灯似的打在他自己身上,又缓缓扫向全场。那光不刺眼,暖的,像是午后晒进阳台的太阳。
墨无痕啧了一声:“大叔的血甜,这歌更齁。”
嘴上这么说,他的鬼手却悄无声息地探出去,缠上最近的音响柱。指尖一抖,旋律变了调——还是《友谊地久天长》,但节奏慢了半拍,多了一点摇篮曲的起伏,像是谁小时候躺在妈妈怀里听的那种哼唱。
我听得出来。
那是赫尔德数据流里残留的声音。
她曾经也是个会哼歌的人。
我慢慢抬起手,摘下了左眼罩。
痛觉一瞬间涌上来,脑袋嗡嗡作响,但我没停下。我把太刀举到面前,刀身已经开始发烫,光芒流转,最后“咔”一声,整把刀变成了一个旋转的灯球,底部还伸出个话筒杆。
《野狼disco》的前奏从里面蹦出来,跟我那把老掉牙的U盘里存的一模一样。
“喂。”我对着空气说话,声音不大,但整个舞台都安静了一瞬,“老姐,这次不是删档重来。是你家孩子长大了,该办场像样的演出给你看。”
灯球转得更快了。
岑烈站在原地,彩带还在手里晃。他瞪着我,又瞪着那堆触须麦克风,最后把彩带往脖子上一套,像戴围巾一样甩了甩。
“跳就跳。”他咬牙,“但谁要是敢录视频,老子拆了他手机。”
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地面裂开一道缝,冒出一朵机械花,花瓣是电路板拼的,蕊里闪着小红心。紧接着,裴昭的剑鞘开出一朵紫藤,墨无痕的鬼手指甲缝里钻出一串小铃兰。
舞台不再是舞台了。
它开始呼吸。
书页地板缓缓合拢,拼成一张巨大的家庭合影背景板:左边是我那台老电脑,右边是赫尔德的服务器壳,中间空着一块,像是等人填进去。
安图恩不知什么时候蹭到了前排,已经彻底变成毛绒摇摇马,四蹄踩着节拍一晃一晃,奶瓶里还在哼《月亮之上》,但这次调准了,居然有点像原唱。
可赫尔德一直没出现。
我有点慌。
不是怕她反悔,是怕她不信。
就在这时候,角落传来一声轻响。
泡面桶滚了过来,盖子都没盖,里面还剩半块面饼。我弯腰捡起来,走到舞台正中央,蹲下,轻轻放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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