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那声叫得我胳膊一抖，奶瓶差点脱手。

不是因为感动，是因为吓的。

我盯着这小崽子，他眼睛亮得不像刚出生的娃，倒像在验收我这个产品合不合格。左边那个岑烈脸谱版也歪着头看我，中间裴昭精修眉款更是直接哼出半句《野狼disco》，调还准得离谱。

系统给的“辅助模式”还在跑，奶瓶温着，尿布自动卷边封口，可我没动。

不是不敢喂，是不知道该不该接这口认亲。

刚才那一声“爸”，把我心里那点侥幸全砸碎了。我以为还能躲，还能说“我只是穿个游戏”，结果这世界偏要我坐上这张椅子——还是烫屁股的那种。

就在我僵着脖子发愣时，右边摇篮里的墨无痕款娃又抬手了。

这次不是扯帽子，是他指尖那抹幽绿光，轻轻一勾，像是拨了根看不见的弦。

嗡——

整片代码流猛地一顿，紧接着从地板缝里裂开一道紫黑色口子，不冒烟也不炸响，就静静浮起一座巨大王座。虫甲拼接，骨刺缠绕，底座还挂着几串锈掉的数据链，跟墨无痕平时坐的那把一模一样，就是……大了十倍。

我下意识后退半步，脚跟撞上奶瓶保温架，叮当响了一声。

王座上光影一闪，人影浮现。

墨无痕。

但他没穿那身总让我想拿拖把擦的蛊毒长袍，而是披着件破得快散架的黑斗篷，袖口磨出了线头。四条机械触须从背后伸出来，每条末端都托着一个婴儿——不对，是幼年使徒。

一个头顶犄角还在软乎乎冒芽，一个尾巴没长全正甩来甩去打喷嚏，另一个浑身覆盖鳞片却哭得满脸通红，最后一个干脆是团雾状体，被触须小心裹在一层透明膜里。

他低着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哼的是段调子古怪的歌，词一句都听不懂，但节奏很稳，像心跳。

有那么一瞬间，我看见他嘴角动了一下，不是笑，是咬住了内侧的肉。

他累了。不是战斗后的累，是熬了无数个通宵、喝了三十杯咖啡还撑着不睡的那种累。

画面旁边浮出一行字：【父职协议激活·守护者008·执行周期：无限】

我愣住。

啥叫“守护者008”？咱这世界还有编号制的老父亲？

再一看，那四个小东西虽然形态各异，但身上都有锁链残迹，有的断在手腕，有的烙在背上。而墨无痕的鬼手，正一条条替他们拆解，动作慢得像怕惊醒梦里疼过的孩子。

他不是在养宠物。

他在收留被丢弃的生命。

“所以……你早就干过这活？”我喃喃，“不是第一次？”

话音刚落，现实中的空气一颤，一只半透明的鬼手从虚空中探出，直接覆在右侧摇篮上。

不是攻击，也不是操控，就像……盖被子。

系统提示蹦出来：【检测到高阶监护共鸣，解锁“终极父爱”模式】

下一秒，奇迹发生了。

奶瓶自己飘起来，轻轻塞进岑烈款娃嘴里，他还真嘬上了，一边吸一边举哑铃练臂力，离谱但和谐。

中间裴昭款娃眼角柔光滤镜自动调暗三分，奶嘴刚碰唇就张嘴，喝完还打了个带闪光的嗝。

最绝的是右边这个墨无痕亲儿子，他小手一挥，空中居然凝出半圈符文，转眼变成个小夜灯，光照出来竟是格兰之森的树影。

我低头看自己手里的奶瓶，还热着，标签上写着“极·阿修罗特调营养餐·防胀气加强版”。

之前觉得这名字土得掉渣，现在突然觉得……还挺顺眼。

“原来你懂这些。”我嗓子有点干，“不是装的，也不是演的。你是真的……当过爹。”

那只投影鬼手没动，就停在摇篮上方，像一道不会收回的誓言。

我忽然想起他以前老蹲在工位角落，拿试管养蛊虫的样子。

那时候我还笑话他：“你这是打算搞亲子鉴定吗？”

他头都没抬，只说了一句：“它们活得比我久。”

当时以为是冷笑话。

现在才知道，那是实话。

这三个娃还在看我，眼神没之前那么审判了，反倒多了点……等我加入的意思。

我深吸一口气，把奶瓶重新拿稳，走向左边那个爆炸头。

手有点抖，步伐像第一次交代码审核。

“来，吃吧。”我说，“别学你妈举铁，对胃不好。”

他瞪着我，小脸皱成一团，眼看又要嚎——

结果我刚把奶嘴递过去，他居然 sniff 了一下，然后张嘴叼住，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我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跪地上。

就在这时，投影里的墨无痕动了。

他轻轻放下最后一个幼年使徒，缓缓转头，隔着时空看了我一眼。

没有说话。

没有表情。

但那双眼睛里，有种东西落下来，重重压在我肩上。

不是责任，是信任。

他的鬼手慢慢收了回去，临消失前，最后一条触须轻轻拂过我肩膀，像拍了拍，又像托了托。

我站着没动，怀里抱着喝完奶开始打嗝的娃，另外两个也安静趴着，数据流在头顶缓缓起伏，像呼吸。

原来当爹不用完美。

不用会冲奶粉、会换尿布、会写育儿KPI。

你只需要——

愿意伸手。

我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家伙，他打完嗝抬头看我，咧嘴一笑，牙龈都没长齐。

我忍不住回了个笑，结果卫衣帽子突然被另一只小手拽住。

抬头，右边那个墨无痕款娃正睁着幽绿色的眼睛，指尖微微发光，冲我摇了摇。

像是在说：轮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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