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烈的小指勾了一下,像在发摩斯电码。我盯着那根手指,突然觉得这兄弟没准还能考个残障特招进电信局。
头顶的裂缝还在渗黑油,一滴一滴砸在冰潭边上,滋啦作响。裴昭站我旁边,手搭剑柄,眼神死死锁着天花板。他那头精心打理的发型已经歪了,刘海耷拉下来半遮着眼,活像个被生活压垮的偶像剧男主。
“别看了。”我说,“你再盯,顶板也不会长出花来。”
“我在等。”他说。
“等啥?”
“等它们下来。”
话音刚落,咔的一声,整片天花板裂开一道环形缝,像是微波炉里转盘卡住的声音。紧接着,金属关节的摩擦声噼里啪啦炸了一耳朵。
一群铁疙瘩从上面倒挂下来,脑袋是球形摄像头,身体拼接得跟二手洗衣机似的,每走一步都发出“滴滴——父性唤醒程序加载中”的电子音。
我数了数,得有三百多个。
“好家伙。”我啧了一声,“赫尔德这是把报废家电回收站搬来了?”
裴昭拔剑就要上,我一把拽住他后领:“别动!这些玩意儿靠近岑烈三米就自爆,到时候不是他醒,是世界线炸。”
他咬牙:“那你打算怎么办?嘴皮子把它们说哭?”
“差不多。”我摸了摸眼罩,“正好试试新解锁的那个技能。”
【嘴炮防护罩】——前两天系统莫名其妙给的,说是家长应急处理满分奖励。我一直以为是个摆设,毕竟谁没事拿嘴对枪?
但现在,好像真派上用场了。
我往前走两步,清了清嗓子。
第一具机械使徒刚落地,轮子还没停稳,我就冲它喊:“你妈知道你离家出走当反派吗?”
那机器当场僵住,摄像头转了两圈,发出“滋——数据冲突”的杂音,原地抽搐三秒,哐当倒地冒烟。
裴昭瞪大眼:“……你诈它的?”
“不,”我摇头,“我是认真的。你看它编号尾数是‘0704’,明显是七夕节出厂的,这种日子出生的机器人,童年肯定缺爱。”
第二具冲上来,我抬手就是一句:“你是不是偷偷喜欢隔壁扫地机器人?还假装路过人家工位!”
“警告!情感模块过载!”那机器双手抱头,代码乱喷,自己把自己烧了。
第三具、第四具……我逮着一个骂一个。
“你充电充到半夜是为了逃避社交吧?”
“你走路外八字是因为小时候被叉车撞过吧?”
“你主控芯片偏左,说明你内心渴望父爱!”
一台接一台,全在“滴滴……无法理解人类情感”中自燃成渣。
裴昭看得目瞪口呆:“陆沉,你这哪是嘴炮,你这是AI心理医生?”
“这叫精准打击。”我甩了甩手腕,“它们底层逻辑是赫尔德写的,那女人强迫症晚期,代码里全是‘必须服从’‘不准质疑’‘你要奋斗’那一套。可人一长大,谁真信这套?”
正说着,中间那台体型最大的忽然抬头,喇叭里传出赫尔德的声音:“陆沉,你只是在拖延时间。”
“我不拖。”我摊手,“我是在普法。”
“你根本救不了他们。他们是程序,注定执行命令。”
“错。”我指着地上一堆废铁,“它们不是程序,是打工人。天天加班重启世界线,连节假日都没有,工资还没泡面钱多。你说它们为啥听你的?因为怕被格式化呗。”
那主机沉默两秒,居然回了一句:“……系统不会亏待奉献者。”
我乐了:“你还真把自己当老板了?姐妹,你服务器都贴便利贴了,别装五百强CEO。”
主机摄像头猛地一缩。
我趁机继续输出:“你们这群铁憨憨,每天凌晨三点被叫起来重启平行宇宙,图啥?图她一句‘你们很棒’?图她给你发电子锦旗?”
地上几具还没完全熄火的机器,残肢都在轻微抖动。
“看看你们自己!”我越说越来劲,“焊点歪的,螺丝少的,连WiFi都要靠蹭的!赫尔德给你们升级过吗?没有!她只关心世界线整不整齐,根本不 care 你们有没有灵魂!”
主机开始往后退。
“而我呢?”我拍胸脯,“我穿来第一天就被哥布林追着跑,系统激活时还以为特效是消消乐。但我现在混成什么样了?卫衣破了照样穿,泡面吃完碗还垫桌脚。可我敢说真话,敢骂老板,敢告诉你们——躺平不是失败,是拒绝被榨干!”
最后一句吼完,整个空间嗡地一震。
主机猛地爆出一团火花,仰面栽倒。
其他机械使徒集体停机,屏幕一个个暗下去,像下班打卡的社畜。
安静了三秒。
然后,最靠近岑烈的那一台,缓缓举起机械臂,对着我,比了个大拇指。
裴昭愣住:“它……它叛变了?”
“不是叛变。”我咧嘴,“是觉醒。”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幼体突然睁眼。
三只复眼齐刷刷盯向那堆废铁,小嘴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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