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梨。”
雪梨感觉自己的世界静止了。
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第一个就是她?
整个训练室的空气被抽干,十七个人,三十几道视线,瞬间聚焦在她身上。无数种情绪交织成一张网,将她牢牢罩住。
公开的,第一时间的,毫不掩饰的处刑。
“去吧,女主角。”津姜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很轻,精准地刺入她的耳膜,“你靠身体换来的关注度,现在,就是你。好好享受聚光灯。”
雪梨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她强迫自己站起来,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从座位到舞台中央,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却像一条走不完的赎罪之路。
她经过温乐妮。
温乐妮正对着随身的小镜子补着口红,鲜红的膏体在她的唇上划开一道艳丽而凶狠的弧线。她甚至没抬眼,只是从镜中瞥了雪梨一眼,嘴角勾起,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死定了。”
雪梨的脚步踉跄了一下,每一步,踩在刀尖上。她终于站到了舞台中央,刺眼的灯光让她几乎睁不开眼。她握住话筒,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的指尖一阵发麻。
她想起了张沈薇在她手背上写下的“信我”。
可她要怎么信?
在这种所有人都视她为敌,所有努力都被清零的绝境里,她要怎么信?
音乐前奏响起。
是《煎熬》。
雪梨闭上眼,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试着张开嘴,发出的第一个音节就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几乎跑了调。
台下,压抑的窃笑声清晰地传来。
“呵,就这水平?”
“车祸现场预定。”
她甚至能想象出温乐妮和津姜脸上那得意的、残忍的笑容。绝望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她搞砸了。她的一切都完了。
就在这时,她手心传来一阵刺痛。
是她自己用力过度,指甲掐进了肉里。
那疼痛让她瞬间清醒,也让她想起了掌心那两个字。
信我。
信我。
凭什么?你高高在上,一句话就可以决定我的生死,我凭什么信你?
一股混杂着委屈、愤怒、不甘的黑色火焰,从她心底最深处猛地窜了上来。
凭什么你们可以随意践踏我的尊严?凭什么你们可以用一个吻就否定我全部的努力?凭什么我就要像个囚犯一样,站在这里接受你们的审判?
前奏结束,歌曲进入最难的高潮部分。
雪梨猛地睁开眼。
她放弃了所有虚假的共鸣技巧,放弃了所有关于真假音转换的知识,放弃了一切。
她对着面前那个冰冷的镜头,那个代表着无数恶意的红点,将胸腔里所有翻滚的情绪,用一种近乎撕裂的、野蛮的、最原始的真声,嘶吼了出来!
“心一跳,爱就开始煎熬——”
破音了。
尖锐,刺耳,完全不符合任何声乐标准。
但那声音里蕴含的,是真真切切的痛苦,是能让每一个听到的人都心脏一紧的绝望。那不是在唱歌,那是一个被逼到悬崖边的人,在用生命发出最后的哀嚎。
整个训练室,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窃笑和议论都消失了。温乐妮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和恼怒。津姜的眉头紧紧皱起。
雪梨没有停。
她像一个疯子,用尽全身力气,把那最难的三句高潮,用一种自毁式的唱法,一句一句地砸向这个世界。
唱完最后一句,她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靠着话筒架才勉强站稳。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
台下,评委席。
鳄梨皱着眉,毫不客气地在评分表上画了一个叉:“乱七八糟,毫无技巧可言,年度最烂车祸现场。”
王孙鄞却摸着下巴,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车祸是车祸,但你见过这么……美的车祸吗?像一朵在火焰里炸开的黑玫瑰。”
张沈薇没有说话。
她静静地看着台上那个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女孩,眼神里第一次褪去了那种公事公办的冷漠。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到只有自己能听见:“技巧可以靠时间和金钱堆砌,但一个能把绝望唱成艺术品的灵魂……一百个里,也难找一个。”
接下来,温乐妮上场。
她展现了教科书般的完美唱功,每一个转音、每一个高音都精准无误。可她的歌声,华丽、完美,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她是用最顶级的技术,告诉所有人,雪梨刚才的表演是多么粗糙、多么不入流。
第一轮演唱很快结束。
工作人员冷着脸走进来,发下新的卡片:“第二轮,舞蹈考核。限定二十秒齐舞,由舞蹈老师专门编排,各位有一个半小时的练习时间。十二点,准时开始。”
卡片上的舞蹈动作分解图,充满了大量需要核心力量和柔韧性的高难度动作。
这对毫无舞蹈基础的雪梨来说,是又一道催命符。
练习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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