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砸在地毯上的闷响,止住了尖锐的破风声。
张靖邶趴在地上,汗水黏着碎发贴在脸颊。
“起来。”
沙发上传来张沈薇的声音,平得像一杯静置的水。
张靖邶用手肘撑起身体,她晃了晃,最终还是站直了。
张沈薇翘着腿,指尖在沙发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像在打一个无聊的拍子。
“你以为,”她终于再次开口,“献上一根鞭子,再演一场滑稽的自我惩罚,就能抵消你做过的一切?”
她轻笑一声,那笑意没能让办公室的温度升高一分。
“靖邶,你还是没懂。”
张靖邶死死咬着下唇,她不懂什么?她已经跪在这里,抛弃了尊严,还不够吗?
奶油从窗台一跃而下,迈着优雅的步子落在她面前,歪着头,电子屏上显示出一对好奇的眼睛:“哎呀,你的心跳在报警哦。”
“生理指标是次要的。”鳄梨缓步走来,“关键在于,她的心理抵抗模型并未崩溃。根据我的测算,她此刻的屈服姿态,有百分之七十三的概率是伪装。”
张沈薇敲击的指尖,停住了。
她站起身,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却比任何声音都更有压迫感。她踱到张靖邶面前,目光像是要把她从里到外剖开检查一遍。
“伪装?”张沈薇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大,却不容抗拒,“那我给你一个撕下伪装的机会。”
她松开手,退后一步,重新拉开审判者的距离。
“两个选择。”
“一,滚出这里,我们两清。从此你的死活,与我无关。”
“二,留下来。但不是作为我的对手,而是作为我的所有物。学习我的规矩,忘记你的过去,彻底成为我的一部分。”
张靖邶的身体僵住了。
离开?
这个词像一道光,她现在就可以走出这扇门,回到阳光下,回到她熟悉的世界。代价是什么?承认自己输得一败涂地,承认自己被张沈薇完全拆解分析后,像一件没用的垃圾一样被丢弃。
不。
她不能就这么离开。她还没有看透这个女人,还没有找到她真正的弱点。现在逃走,就意味着她将永远活在被张沈薇支配的阴影里,一辈子。
留下来,是地狱。
但只有在地狱里,才能看清魔鬼的全貌。
这不是屈服。
这是……潜伏。
“我给你三秒。”张沈薇的声音很轻。
“一。”
张靖邶刺痛让她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二。”
她抬起头,迎上张沈薇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我选第二个。”
没有哭腔,没有颤抖,她的声音异常清晰,带着一种把自己摔得粉碎的决绝。
张沈薇眉梢微不可查地一挑。
“很好。”她走回沙发坐下,姿态慵懒,“那么,游戏进入下一阶段。”
她没有像预想中那样,要求张靖邶跪下,或者说些羞辱的话。
她只是拍了拍手。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柳妮蔻和郑煜香走了进来。两人眼眶通红,显然在门外已经听到了全部。她们看到张靖邶背上的伤,都下意识地别开了视线。
“靖邶刚刚做出了她的选择。”张沈薇的目光扫过她们两人,不带任何情绪,“但口头承诺,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我需要看到她的‘诚意’。”
她的手指,指向了掉落在地毯上的那根鞭子。
“你们,去。”
柳妮蔻和郑煜香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沈薇姐……”郑煜香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声音都在发抖,“求您,我……我下不了手……”
柳妮蔻死死咬着嘴唇,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让她去鞭打那个曾经不可一世、发号施令的张靖邶?这个命令比让她自己受罚还要残忍。
张沈薇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她就是要让她们看清,背叛她的下场是什么。同时,也是在考验她们,对她的服从,到底有多深。
这根本不是在考验张靖邶。
是在考验她们。
电光石火间,张靖邶想通了这一切。
她看着眼前两个因为恐惧而几乎崩溃的女人,心中涌起的不是快意,而是一种奇异的明悟。张沈薇的武器,从来不只是她自己,而是她所构建的、这张由恐惧和服从编织成的权力之网。
现在,她要亲手在这张网上,为自己找到一个节点。
张靖邶动了。
她没有反抗,也没有求饶,而是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步步走到柳妮蔻面前。
“妮蔻姐。”张靖邶抬起头,目光清澈得可怕,“是我错了。是我把你们拖下水,是我命令你们做了不想做的事。”
她直视着柳妮蔻惊恐的眼睛,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办公室每个角落。
“惩罚我,是你应得的权利。也是我,欠你的。”
柳妮蔻握着鞭子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郑煜香捂住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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