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的门“咔哒”一声反锁。

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也隔绝了鳄梨最后一丝逃离的可能。

张沈薇没有碰她，甚至没有多看一眼蜷缩在墙角的鳄梨。她只是站在房间中央，影子将鳄梨完全覆盖。她的右手若有若无地摩挲。

鳄梨的呼吸一滞。

她在台上，已经用身体的每一寸神经，体验过这个数字的威力。

“感觉怎么样？”

张沈薇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询问天气。她走到鳄梨面前，停下，那双定制款高跟鞋的鞋尖，距离鳄梨的脸颊不足五公分。

鳄梨埋着头，不敢动。汗水混合着泪水，让她的视野一片模糊。

“‘身体不适’？”张沈薇重复着自己在台上的说辞，尾音带着一丝轻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嘲弄，“我看你的‘坚韧’，演得还不够投入。”

鳄梨的肩膀猛地一抽。

屈辱感烧灼着她的喉咙，但她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刚才在台上那种濒死的体验，已经剥夺了她组织语言的能力。

张沈薇蹲下身，迫使鳄梨不得不抬起头。

“知道我为什么没在台上直接废了你吗？”

她的指尖划过鳄梨汗湿的脸颊，动作轻柔，鳄梨却感觉像被刀片刮过。

“因为只会弄脏主办方的地毯，太低级了。”张沈薇的视线对上鳄梨那双盛满不甘与恐惧的水蓝色眼眸，“我要的，从来不是一具只会发抖的躯壳。”

鳄梨的瞳孔骤然紧缩。

她不明白。

“我要你的脑子，你的意志，都清清楚楚地记住一件事。”张沈薇的声音压低，每一个字都像手术刀，精准地切割着鳄梨的神经，“谁，才是你的主宰。”

话音未落。

“啊——！”

这一次，鳄梨惨叫声凄厉地冲出喉咙，却被厚重的门板死死摁在房间里。她的身体不再是颤抖，而是像一块被扔进沸水里的生肉，后脑勺重重磕在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肌肉纤维仿佛被尽数点燃，四肢百骸都在疯狂痉挛。她想蜷缩，想躲闪，但身体已经彻底背叛了大脑的指令。

张沈薇没有移开视线。

她冷静地观察。

观察着鳄梨的瞳孔如何之间挣扎，观察着她脸上的血色如何迅速褪去又涨成猪肝色，观察着她牙关咬合时下颌骨绷紧的线条。

她在评估。

评估一个人的意志，在绝对的痛苦面前，能支撑多久。

“你在台上，偷偷看了张靖邶三次。”张沈薇的声音，平稳地穿透电流的嘶鸣，钻进鳄梨的耳朵里，“你觉得她会帮你？还是觉得，你们是同类，可以联手？”

鳄梨的意识在电击下已经化为碎片，但“张靖邶”这个名字，像一根针，刺穿了混乱。

“天真。”张沈薇的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一丝评价的意味，“棋子，是没资格和另一枚棋子谈结盟的。”

她要的，就是鳄梨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

让她在最极致痛苦中，彻底理解自己身份。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

鳄梨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一个搅拌机，意识、尊严、骄傲、二十年来建立的一切，都被打成了碎片，然后被无休止的痛苦反复碾磨。

她脑中闪过粉丝的脸，闪过闪光灯，闪过自己曾经站在顶峰的模样。

然后，这些画面被一片灼热的白光吞噬。

她输了。

输得一干二净。

求生的本能，终于压倒了最后一丝名为“尊严”的东西。

她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拼命地点头。

张沈薇的视线里，那双曾经充满野心和算计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纯粹的乞求。

她欣赏了三秒。

鳄梨像一滩烂泥般瘫软下去，只有胸腔还在破风箱似的剧烈起伏，贪婪地呼吸着每一口没有痛苦的空气。

世界终于安静了。

“想让我彻底关掉吗？”张沈薇站起身，再次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鳄梨趴在地上，拼命点头，眼泪和口水糊了一脸。

“很好。”张沈薇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但那弧度里没有任何温度，“那么，跪好。”

鳄梨的身体僵了一下。

屈辱像潮水般再次涌来，但这一次，堤坝已经彻底垮塌。

她听到了自己骨头摩擦地板的声音。

她用颤抖的手肘撑起上半身，一点一点，调整着姿势，从趴伏，变为跪立。

这个简单的动作，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和尊严。

“沈……沈薇姐……”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求……求你……”

“称呼错了。”张沈薇打断了她。

鳄梨猛地抬头，眼中是全然的错愕和绝望。

还要怎样？

她到底还要怎样？

张沈薇的拇指。“我要你记住，从今往后，我是谁。”

鳄梨的心理防线早已化为齑粉。

她唯一的念头，就是结束这场噩梦。

她闭上眼，两行新的泪水滑落，混合着脸上的狼藉，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您是……我的……”

每一个字，都像在咀嚼自己的骨头。

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主人。”

最后一个字出口，鳄梨被抽走了全部的灵魂，如果不是还维持着跪姿，她几乎要融化在地板上。

张沈薇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真正满意的弧度。

红色的，熄灭了。

就在这片死寂中，一个不属于她们二人的、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突兀地响起。

咔哒。

是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

鳄梨僵住了，她还维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衣衫凌乱，表情狼狈，像一个被当场抓获的祭品。

张沈薇脸上的笑意也瞬间凝固。她猛地回头，视线如冰锥般射向门口。

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张靖邶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从门缝后探了出来。她的视线扫过房间，先是落在跪在地上、形同败犬的鳄梨身上，然后，缓缓上移，对上了张沈薇冰冷刺骨的目光。

她的脸上，先是错愕，随即，那错愕迅速被一种近乎贪婪的、兴奋而玩味的笑意所取代。

“抱歉，”张靖邶推开门，施施然地走了进来，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的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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