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魔物没有回答，他扫视了一圈狼狈的众人。
“欢迎回家，失败者们。”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从现在起，我的规矩，就是这里的规矩。”
另一边的天庭，
“张沈薇。”台阶上，特苏尔开口，声音冰冷，却带着一种刻意模仿的僵硬，“人类叛徒，你可知罪？”
“罪？”张沈薇抬起头，她没有笑，只是平静地反问，“在谁的法庭上，定我的罪？”
“放肆！”雪梨上前一步，塑料长矛指向张沈薇，“你勾结魔物，背叛人类，证据确凿！”
“证据？”张沈薇的目光越过雪梨，看向她身后那些“天使”，他们的眼神空洞，“你们要杀他们，我让他们活命。如果生存是一种罪，那追杀者又是什么？正义的化身？”
她的声音很轻，精准地剖开这虚伪的审判。
“魔物生而有罪！”冯米哆按照“剧本”喊道。
“那人类呢？”张沈薇的视线终于落在了特苏尔身上，
“你曾下令，净化所有与魔物为伍的人类。那些士兵，仅仅因为执行命令，就要被你划为‘罪人’一同清除。告诉我，这种随意定义、肆意屠戮的权力，就是你们天使的‘正义’？”
特苏尔的表情出现了一丝不自然的抽搐。这个幻境似乎无法完美模拟出真正的情绪波动。
“他们已被污染。”特苏尔吐出干巴巴的台词。
“污染？”张沈薇向前一步，镣铐发出哗啦声，“按你的逻辑，此刻你审判我，与我对话，呼吸着同一片空气，你是否也正在被我‘污染’？”
“你……”
“还是说，‘污染’的定义权也归你们所有？天使可以接触‘污染物’而豁免，人类就该死。这是正义，还是特权？”
监视器后，蒲露兰眉头紧锁，对着麦克风低语：“怎么回事？她的台词和剧本完全不一样！”
助理慌忙翻着剧本：“导演，她……她在自由发挥，而且逻辑上……我们这边接不上话了！”
他们的身影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虚幻感，显然也是这个幻境的一部分，是被拉进来陪审的“观众”。
“张老师好强……”派派的兔耳朵紧张地抽动着。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海弥·伊的牛角上，紫光微弱地闪烁，她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虚假”。
“够了！”特苏尔猛地一拍扶手，动作幅度大到几乎要将泡沫柱子撞倒，“你的诡辩，救不了你！”
“我只是在提问。”张沈薇的语气毫无波澜，“如果提问就是诡辩，如果质疑就是罪，那你们所守护的‘正义’，未免也太脆弱了。”
“住口！”雪梨再次冲上前来，长矛的塑料尖端抵住了张沈薇的喉咙。
“杀了我。”张沈薇非但没退，反而迎着矛尖再进半步，任由那可笑的道具戳在自己皮肤上，“或者，让我看看你们的底牌。这场戏，不就是为了让我屈服吗？”
雪梨被这句诛心之言问住了，她握着长矛的手开始颤抖。
“雪梨，退下！”特苏尔的声音透着一丝色厉内荏。
她走下台阶，来到张沈薇面前，脸上挤出一个胜利者的表情：“张沈薇，我可以赦免你。”
“条件。”张沈薇吐出两个字。
“成为我的仆人。”特苏尔伸出手，这是剧本里最核心的羞辱环节，“服侍我，你们才能活。”
【原来如此，这才是最终目的。】
张沈薇内心一片冰冷。摧毁她的尊严，让她沦为仆人，以此来证明她的抗争毫无意义。
“如果我拒绝呢？”
“你没有选择。”特苏尔傲慢地宣告，“要么死，要么为奴。”
“我选第三条。”
话音未落，张沈薇猛然抬手，不是攻击，而是精准地抓住了特苏尔的手腕。
在触碰的瞬间，她将自己在魔界感受到的那股最原始、最深沉的绝望与疯狂，悉数灌入特苏尔的意识！
“你……”特苏尔的瞳孔瞬间放大，傲慢的神情被极致的恐惧撕碎。她看到的不再是张沈薇，是世界的终结，是无法抗拒的恐怖本身。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片场。
“跪下。”张沈薇的声音很轻，却如同神谕。
不是命令，是陈述。
特苏尔的膝盖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一声，整个人重重砸跪在地上，身体筛糠般抖动，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呜咽。
片场，死寂。
所有“演员”都停下了动作，脸上被一种源于底层的错愕所取代。
“剧……剧本没这段！”编剧的尖叫声从远处传来。
蒲露兰从椅子上弹起，死死盯着监视器里那张平静的脸：“她……她怎么做到的？她对特苏尔做了什么？！”
“你找死！”雪梨最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举矛便刺。
张沈薇看都没看她。
“碎裂。”
她轻声吐出两个字。
雪梨手中的长矛，从矛尖开始，寸寸化为齑粉，飘散在空气中。她前冲的势头一滞，整个人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双膝一软，也跪了下去，脸上是全然的不可置信。
“一起上！”露娜、烧饼、冰糖三人怒吼着冲来。
张沈薇只是抬眼扫过她们。
“静止。”
三人的身体瞬间定格在半空中，保持着前冲的姿态，仿佛三尊栩栩如生的雕像。时间在她们身上被冻结了。
“这……这是什么力量？”格罗扎的声音发颤，他和其他天使一步步后退，眼前的张沈薇，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张沈薇松开还在颤抖的特苏尔，转身，一步步走上那白色的台阶。她走过的地方，那些模拟云层的棉花开始结霜，泡沫柱子上浮现出黑色的裂纹。
她走到最高处，在属于“神”的王座上坐下，目光穿透了整个片场，仿佛在看某个躲在幕后的观众。
“从现在开始，这个‘天庭’，我说了算。”
她看着台下那一地跪倒的、静止的、恐惧的“天使”，声音在整个空间回荡。
“至于你们，”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其背后的操纵者身上，“是想继续当个观众，看着你们的世界分崩离析？”
张沈薇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真正的、冰冷的弧度。
“还是说，你也想下来，跪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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