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海莲娱乐顶楼的私人餐厅。
这里曾是方海莲的专属领地,如今墙壁挂着扭曲的黑白抽象画,大理石餐桌冰冷如墓碑,吊灯的光线昏黄粘稠,像凝固的蜂蜜。整个空间弥漫着张沈薇式的、压抑而精致的美学。
张沈薇坐在主位,面前的法式简餐丝毫未动。她垂着眼,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像在检阅一份无关紧要的名单。雪梨发来的创作者资料在她眼中只是一串串符号。
津姜推门而入,身后跟着的方海莲显得手足无措,像个误入主人卧室的访客。
“海莲姐,坐。”张沈薇没有抬头,声音轻飘飘的,目光依旧黏在屏幕上。
方海莲拘谨地在长桌的另一端坐下,冰凉的石面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寒意。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等待着审判。空气安静得能听见吊灯里电流的微弱嘶鸣。
最终,还是方海莲先沉不住气。“津姜说……你有事找我?”她的声音干涩,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张沈薇终于放下手机,屏幕暗下去。她抬起眼,目光像手术刀一样落在方海莲身上,然后才转向自己面前的餐盘。“嗯,”她拿起餐刀,慢条斯理地划过牛排的表面,留下一道优雅的红痕,“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方海莲身体微微前倾。
“帮我联系阿兰市所有高端收藏家的圈子。”张沈薇切下一小块肉,却不送入口中,只是用叉子拨弄着,“告诉他们,海莲娱乐即将推出一个限量艺术收藏系列——「丝绒档案」。”
她顿了顿,似乎很满意这个名字,才继续说:“每台播放器,售价十万。全球限量一千台。”
方海莲倒吸一口气,几乎是本能地反驳:“十万一台?薇薇,这……这不可能卖出去的,太贵了!”
“贵?”张沈薇轻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真的笑话。她抬起眉眼,那双眼睛里没有笑意,只有居高临下的审视。“海莲姐,你还在用卖唱片的思维考虑问题。我们卖的不是播放器,是资格。”她将那块被冷落的牛排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姿态优雅得近乎残忍。“十万,对那些人来说,可能还不够一瓶酒钱。他们买的,是一个能进入「夜宴?通感剧场」的私密圈子的门票。”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拥有它,就意味着优先购票权、后台探班权,甚至……与他们迷恋的‘藏品’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一个心照不宣的俱乐部。”
方海莲的嘴唇动了动,商业的本能让她追问:“那……销售渠道呢?总不能放在店里卖吧?”
“当然不。”张沈薇放下餐刀,用餐巾轻轻擦拭嘴角,动作一丝不苟。“我们不需要销售渠道,我们采用邀请制。”她拿起手机,屏幕再次亮起,调出一份名单,“只有收到我和安雅总共同签发的邀请函,才有资格购买。”
“安雅总……”方海莲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脸色又白了几分。张沈薇在提醒她,新的权力核心已经形成,而她被排除在外。
“这是我初步筛选的200个名字,阿兰市最顶级的藏家、艺术家、资本家。”张沈薇将手机转向方海莲,屏幕上的名字一闪而过,每一个都分量惊人。“你的‘忙’,就是动用你过去积攒的人脉,为津姜安排的私密鉴赏会铺路。让他们明白,拒绝这份邀请,会错过什么。”
方海莲看着那份名单,心头巨震。如果这个计划成功,海莲娱乐将不再是过去那个在行业里挣扎求存的公司。她感到一阵眩晕,混杂着恐惧和一丝被这疯狂计划所吸引的兴奋。“我……我明白了,我会尽快去安排。”
“很好。”张沈薇终于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她话锋一转,声音轻柔下来,“对了,海莲姐,既然谈到工作,有件事需要规范一下。”
方海莲的心立刻提了起来:“什么事?”
“从今天起,海莲娱乐所有的财务报表,需要每日整理,抄送给我一份。”张沈薇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我需要确保每一笔钱的流向,都用在刀刃上,符合我对这个舞台的整体规划。”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打得方海莲脸上血色尽失。她握紧了拳,指甲掐进掌心,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直视对方:“薇薇,你这是……不信任我?”
“信任?”张沈薇玩味地重复着这个词,她站起身,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步步走到方海莲身后。她没有回答,而是将冰凉的双手轻轻搭在方海莲的肩膀上。“海莲姐,你把信任这个词用得太重了。这不是信任问题,是规则。”
她的手指缓缓收紧,隔着衣料,那股寒意仿佛要渗进骨头里。“你一手建立了这个公司,就像建起一座漂亮的房子,我很欣赏。”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诡异的亲昵,“但现在,房子的主人换了。我要决定墙上挂什么画,家具怎么摆,甚至……哪一扇窗户可以打开透气。而我,需要确保这座房子的地基,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疏忽,出现一丝一毫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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